如谢徇所料,一旦手中有了新的事情做之后,郦姝就将打听消息的事抛到了脑后。主要是派出去的人打听来打听去,带回来的消息不是那么老几样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少消磨了郦姝的热情。
现在手头有了谢徇亲自托付给自己重任,郦姝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儿。挑了个惠风和畅的上午,她就带着几个大宫女热火朝天地折腾了起来。
怕有头发掉到胭脂模子中,郦姝一头青丝用布巾包着,下面是一张脂粉不施的白净小脸,身上亦是穿着方便活动的窄袖衫裙,袖筒高高撸起,露出藕节般白皙莹泽的小臂。
月华和琼华早早就得了谢徇吩咐,说什么也不肯让郦姝沾手:“这种粗活怎能能让娘娘亲自动手,您只管在旁边指挥着我们便是。”
知道两个宫女都身怀武功,力气也比寻常人大些,郦姝犹豫了以下很快就答应了:“琼华,你带几个小太监去把廊下的花搬几盆过来。”
“月华你便负责捣花瓣吧。”
两个宫女眼角齐齐一抽。
娘娘您知道那几盆花有多么昂贵么?别说是卖胭脂赚钱了,就算是把整个铺子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
但谁让燕王殿下吩咐,只要没有危险,一切就随娘娘高兴呢?
琼华谨慎地左右观察,试图从一盆洛阳红牡丹中摘一朵位置最不起眼的,为了能提前盛开,这些花都是从暖棚中精心培育出来的。
“这个开得好。”郦姝却葱指一点,选中了最中央的大朵牡丹,口中还念念有词,“使用新鲜花瓣做出来的胭脂,比用干花做出来的要色泽浓郁,质地也细腻莹润、不凝不涩……”
制作的过程虽然艰辛些,但郦姝在胭脂水粉这一方面慧眼独具,研发出来的新品就迅速受到了京中女眷们的青睐,虽然碍于产量有限,只小赚了一笔,但这已经让郦姝极为满足了。
至于被祸害掉那几盆花的价钱,月华和琼华只字不提。
这日,吃到了甜头的郦姝大受鼓舞,眼眸一转,又冒出一个新主意来。
“眼瞧着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阳光也一日比一日烈,不少小姑娘小娘子又开始担心防晒的问题了。再加上春猎在即,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女眷随行,狩猎场上带帷帽多有不便,我们要是趁机推出防晒膏,肯定能赚钱!”
……
《左传》中记载,“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是自古以来的盛事,各朝历代都不例外。
在对战塔坦一役中,大盛刚刚打了胜仗,正是军心高昂的时候。谢琰便想趁着驾幸木兰围场的机会,威慑周边属国,让他们知道我朝人才济济,莫敢来犯。
隆武二十三年的春猎,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轰轰烈烈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郦姝的车架被安排了队列的前方,仅次于谢琰的位置。
队伍最前方,明黄色的龙纹大旗迎风招展,两侧五色旌旗猎猎,遮天蔽日。
卸甲的武将陡然清闲下来,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听闻君王春猎的消息后踊跃不已,一个两个都全副披挂地跨上了高头大马。
但郦姝还是精准地从一群人中找到了谢徇的背影。
明明都是一身蟒袍,但谢徇比两位年长的皇兄还要引人瞩目。同略显单薄的大皇子谢忂,懒懒散散的二皇子谢行相比,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谢徇身姿笔挺得像是一柄利剑。
视线从谢徇将玄黑蟒袍撑得挺括的平直肩背,慢慢落到他被鎏金革带勾勒出的窄瘦劲腰,郦姝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三年前寻觅无果的失落也在这一刻被加倍补齐。
谢徇的身上永远没有龙子皇孙的那种养尊处优,他就像是八月飞雪下的胡地劲草,哪怕是扎根在再贫瘠的土壤中,只要能汲取到丁点养分,就会迎风疯长,直到长成谁也无法忽略的参天大树。
行宫重逢那日的情景再度浮现在郦姝眼前,谁能想到自己当年接济过的三皇子,转眼间就长得这么高了呢?
春风和煦,在这样的日子里赶路也成了一种惬意的享受,绵延的车队浩浩荡荡,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到达木兰围场。
与雄浑庄严的紫禁城相比,围场内又是一番天高地阔,绿草如茵的别样景致。
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卸下行李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营扎寨。既然是要围猎,自然是住在帐篷中更有氛围。
另一厢,御膳房的随行人员则紧锣密鼓地开始埋锅造饭了,这一套他们行云流水干得熟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帝吃惯了的李御厨来木兰围场的次数,比那些不受宠的嫔妃还要多呢。
这还是郦姝第一次参加春猎。
拔地而起的牛皮大帐,袅袅直上的篝烟,对于生在扬州的她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扶着霜华的胳膊,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毛茸茸的草地上,一边四处打量。
谢徇挺拔的身形在哪里都显眼得很,郦姝一抬眼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