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林大人相处不甚愉快,臣担心岳尚书和林大人都会不自在。”
林征和岳飘之前相处不愉快?这个事,倒是明帝不知道的,她原本想把林征调去吏部任侍郎,考虑到林征是三公主的亲姑姑,而吏部是官员任命的重地,若是林征在吏部干上个几年,那无形之中就为三公主培植了势力,她这才选择将林征放到工部,倘若这林征与岳飘之间有矛盾,那可就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明帝很有些烦恼,烦恼之下也就有些急躁,又觉江澄过于替林征考虑了些,一急之下,她就直愣愣地问出了口:“澄之怎得这般为林征着想,唯恐她不自在?”
对面的江澄闻言愣了一愣,片刻后就抬眼盯着她看,她毫不退缩地看了回去,本来嘛,江澄和林征之前也太要好了些,她再宽厚再大度,得知江澄的私宅由林征托陆心妍购买了下来,最终变成了林府的别院,心里也难免酸酸的。可不知为何,江澄看她的眼神也并不怯懦,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半天,仍旧互不相让。
明帝有些懊悔,江澄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闲来见她,她没说几句就发作他,怎么看都过于薄情了些,他又是个心思敏感的,回去不知又要哭多久,那要不要讲个笑话,把刚才的话一并当成玩笑呢?明帝正琢磨着讲个什么笑话比较不着痕迹,便见江澄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摇头低声道:“臣是担心岳林二人相处不谐贻误政事,并非偏袒旧友,陛下思虑过度了。”
不加解释却说她思虑过度?明帝眨眨眼,心里头很是不服气,却也没说什么置疑的话。片刻后,江澄自行解释了起来:“臣和林大人只是朋友,林大人之前喜欢的人一直是苏澈。只是造化弄人,两个还没来得及挑明心事,阿澈就被家人许给了楚霄,阿征也由林侯做主聘了林侯母家的堂侄做正夫,两个有缘无份,但如今日子也都过得安稳,这事就不提起,是以知道的人很少。但臣当年有幸和他们两个都是朋友,对此事知之甚详。”
明帝愕然,有一种自己听到了一件秘辛的感觉,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那楚霄逃离北境之后,苏澈何不嫁于林征呢?”
江澄耸肩:“这个问题,臣原本也想不明白,后来才知道阿征不愿委屈阿澈做侧室,就没找人上门提亲,阿澈一是担心婚约在楚家,嫁给阿征会给阿征带来麻烦,二来他虽爱阿征却也不愿给人做侧室,楚霄走后没多久阿澈就遇见了李蔚,两个一见钟情,如今琴瑟和鸣,也就不必提以前的事了。”
明帝深以为然,一边琢磨李蔚究竟知不知道苏澈和林征之前两情相悦的事,一边由苏澈想到苏泓,就皱眉道:“男儿家不愿给人做侧室,朕倒也可以理解,可像苏泓、高敬这般不准妻主纳侍夫小郎,像韩凝那般怂恿冯兆雪在国子监宣扬一妻一夫,未免太逾越了些。天祥节那日,孟荻和淑亲王、德亲王所说不无道理,只是朕想着这些男儿都是为国出了力的,这才不顾事实,压制了孟荻和淑王,偏袒了他们几个,可朕心里,是不赞成他们这么做的。澄之一向与高敬几个要好,这几日得空了不妨劝劝他们,给他们讲讲道理。”提起高敬和苏泓,她心里就有气,只觉心中的那股子邪火,又开始往上涌,讲到后来,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江澄似乎觉察到了,恭恭敬敬地道:“臣知道了,臣先替姚天男儿谢陛下曲护之恩,臣知道这些日子天变水灾群情汹汹,陛下的压力有多大,可陛下愣是扛下来了,没解散男子军,没削减男儿科考入仕的份额,更没废止新户婚法,便是将冯兆雪从国子祭酒的位置上调出来,也是将其调到大理寺,对于男儿来说,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坐的是行事公正能理解体谅男儿的官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陛下用心良苦,臣感动极了!至于高公子、苏公子几个的事,陛下请放心,明个儿是休沐,臣明日便约他们几个小聚,必定把话讲透彻了。只是,臣想此等事,只能晓以大义,循循诱导,却是不可强迫,若是他们听了臣讲的道理,仍是不准妻主纳侍,臣恳求陛下念在他们都是有功之臣的份上,莫要逼迫他们,莫要下旨指责他们。”
明帝初始听得认真,见江澄能体会她的用心更觉熨帖,可是后来就越来越急躁,把想让江澄劝一劝关鸣鸾的话都不打算讲了,勉强耐着性子把最后一句话听完,她就急急地下了逐客令:“澄之回京后又连着忙碌,还没能好好地陪一下小皇子吧?该用晚膳了,澄之赶紧去筠华殿接儿子吧,他一定想你想得紧。”
江澄闻言,站起身来给她施礼,动作甚是恭谨:“谢陛下提醒,臣侍这就去筠华殿,陛下也早些用晚膳吧,连日辛劳,莫伤着凤体。”
江澄说完就向殿外走去,转身的刹那,明帝恍惚看见江澄的脸色很有些黯淡,她有些不解,也有些担心,她摸摸额头努力思考,究竟哪里不对,然而心里没来由得有些慌,呼吸也不大畅快,等江澄出了殿门,她尚且没思考明白,倒觉得心里的邪火已经压不住了。来不及多想,她径直喊了小莫进来,吩咐他拿七宝车接英贵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