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殿中,薛恺悦着了一身天蓝色绣桔梗花的简便宫袍登门造访冷清泉,正在和冷清泉探讨明个儿出宫的可能性,“明个儿休沐,辰儿不用去书房,想要出宫玩,我不敢答应她,来问问你的意思。”
他平日里很少来冷清泉殿里,两个虽然算不上不睦,但他的位分一直在进宫比他早又比他年长的冷清泉之上,为了不让彼此尴尬,他下意识地就不往这边来了。冷清泉大概也是同样的心理,以往很少到他的碧宇殿中去,也就是这段日子才往碧宇殿里多跑了两趟,但也并非每天都去。
他方才一进玲珑殿,冷清泉果然十分客气,又是亲自扶着他坐下,又是喊侍儿给他拿软软的靠枕,又是喊侍儿给他拿盐津的梅子和润口的甜水,又是喊孩子们出来给他见礼,好一通忙乱。
此刻冷清泉一手揽着一个小娃,眼睛还看着两个,在他说完就犹豫着开口道:“女儿家天天拘在宫里是不好,出宫瞧瞧也能增长见识,可辰儿要是出去,就得调人护驾,澄之那边不知肯不肯同意。”
薛恺悦也考虑到这一层了,虽然他是赞成孩子们出去逛逛的,可并不想让负责保卫的人太过为难:“我也怕澄之不答应,方才已经着人去请他了,待会儿看看他的意思,他若是不同意呢,那就姑且作罢。”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想到辰儿那失望的表情,还是盼着江澄能够同意。辰儿这孩子,不知道是觉得只是在碧宇殿中暂住不愿多事,还是不想让他这个生父为难,这一个月来真是各种能将就,饭菜合口味也吃不合口味也吃,衣裳薄一点也行厚一点也行,既不向他撒娇,也不冲伺候的人发脾气,懂事得让人心疼。
今个儿是这一个月来辰儿第一次向他提要求,他若是办不到,也未免太对不起孩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正趴在桌子上和二公主萧向辰玩游戏的长乐皇子就抬起头来,看着他和冷清泉两个,急乎乎地道:“叔叔,乐乐也要出去玩。”
长乐说到玩字的时候,童稚的嗓音咬字格外清楚,落在人耳朵中,让人很难忍心拒绝。
长乐都这么讲了,向辰自然也不落后,眨着那双像极了冷清泉的漂亮眼睛冲冷清泉撒娇:“父君,儿臣也要去。”
冷清泉很是头大,问左手上抱着的乐安:“安安想去吗?”
乐安乖巧地点点头。
薛恺悦见状,暗道看样子孩子们是都要出去的,也是,都是没怎么出过宫门的小孩子,一听说出去玩,谁想要留在宫里?他见冷清泉正要询问右手上的永乐皇子,便笑着拦阻:“你也不用问永儿了,永儿多半也是想去的。”
冷清泉无奈叹气:“若是孩子们都出去,那咱们几个自然也得跟着,可这怕是不符合陛下的想法。”
薛恺悦有些不大明白:“虽然这阵子咱们几个都没怎么出门,可是陛下走前没说过不让咱们出宫吧?”
他有孕在身,殿里又有奕辰和景辰两个需要他天天照料,这阵子自然就没有出去过。其他几个人中,冷清泉身边有四个孩子,也是一样的走不开,陈语易本就是个不爱出门的,天气又热,这些天自然也没听说出过宫,除了赵玉泽隔几天去趟瓜园和江澄天天出去忙公务,他们几个真的算是深居简出。
只是他原本以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如今听冷清泉这么说,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他追问道:“陛下走前留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话吗?”
冷清泉继续沉吟,片刻后,指着他腰上的佩饰道:“陛下没有明着说,可是哪个做妻主的自己出门在外,会放心留在家里的夫侍呢?陛下再宽厚也是女子,她的心思和这姚天绝大多数的女子是差不太多的。你看她给咱们寄礼物,每个人都寄了个禁步。禁步是什么意思,还用问吗?”
薛恺悦吃了一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精致佩饰:“这东西叫禁步?你确定吗?”
他生日前接到了明帝让人送来的礼物很是开心,明帝送了他两样东西,一样便是这件佩饰。这是个极为精巧的饰物,水润莹泽的碧玉环上粘合了个纯金宫殿,下方还用几条金线做成流苏,每根金线上都坠着一个水滴状的小玉石,看上去漂亮极了。
当然他生日那天众人给他拜寿,他也在其他几个身上见到了类似的佩饰,眼下冷清泉腰上佩着的正是明帝的礼物,一个烟蓝色的玉环上粘合着两朵小巧可爱的蓝色绢花,下面坠着五根银线流苏,每根线都有白色的玉环、玉珠做点缀,在灯光瞧着甚是冷艳。
薛恺悦正看得起劲儿,冷清泉就招手喊了个侍儿过来,对他言道:“我殿里这个初雪,老家在东境,很熟悉东境的典故。”
冷淑君说着吩咐那侍儿道:“你给贵君讲讲这禁步的意思。”
那初雪先向薛恺悦行了个屈膝礼,而后犹如莺声燕语一般向他讲道:“在东境男儿长到十岁以上,一般就不出门了,实在有事情要出门的,也得由妻主或者女子至亲陪着。为了提醒男儿们少出门,男儿们嫁人后,妻主就会给男儿们买个禁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