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居然没打算惩罚江澄么?那她方才说得那么严重?薛恺悦怔怔地看着明帝,只觉自己有点理解不了明帝陛下的想法了。
“朕只是来找悦儿了解下情况,免得明日同人对质朕摸不清状况。”明帝笑着向自家贵君解释,拉着人的手道:“澄儿虽然发了信函过去,但朕相信他不会直接告诉地方官该怎么判,地方官员为了巴结他量刑过重,这是有的,但这事不能怪澄儿,朕相信澄儿不会为了讨好悦儿故意指使地方官员将无辜百姓判予重刑,他不是那样的人。”
虽说身为宰相只要向地方打个招呼,就一定会影响判决的结果,但作为一名知人善任的帝王,她还是乐意把这件事当作江澄行使职责过程中的瑕疵,而不是认定他在以权谋私。这几年来,她对于江澄做官的品格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也充分地信任他。
薛恺悦听她这么说,心里头就踏实了许多,却又心疼了一下方才被吓得不轻的自己,他把肩膀倚在明帝身上,轻声抱怨道:“陛下认为这事不怪澄之,就不要在臣侍跟前说得那么严重嘛,臣侍方才吓得,都快要给陛下跪下了。”
明帝压根儿不信:“怎么会?悦儿可是山崩地裂都能岿然不动的,怎么会被这点事给吓着?”
她说的是当初打白虎的事,那次大军走到一个邻近山谷的砂砾平原上,忽然山谷一带发生了地震,三军被震得人仰马翻,她身边的几个将帅也都被这陡然的变故吓到了,个个面如土色,唯有薛恺悦持枪勒马而立,仿佛那让人惊悚的地震不过是小孩儿的把戏。
薛恺悦瞪了她一眼,“如果是光臣侍自己,臣侍当然不怕了,这不是牵涉到澄之吗?陛下一向不宠他,眼下别人这么告他,臣侍怎么知道陛下一定会给他主持公道呢?”
明帝眨巴眨巴漂亮的凤眸:“悦儿这么说,还是朕的错喽?”
薛恺悦理直气壮地道:“那可不?明明没打算罚,非要说得那么严重,让臣侍担心,陛下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明帝眯了眯眼睛,往后撤了撤,用看无价之宝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人:“悦儿真是,难道不知道女子听不得可恶这个词么?”她说着话又往前凑了凑,贴着人的耳朵道:“看来朕今晚得好好教训教训悦儿,让悦儿知道朕可恶起来究竟有多可恶。”
可恶,她居然敢顶着天仙般的小脸说出这么乖张俏皮的话,薛恺悦狠狠地瞪了人一眼,“臣侍等着陛下呢,就怕陛下没空来。”
明帝一笑起身:“朕去把今个儿的事忙完,晚上派人接悦儿去紫宸殿。”
为什么去紫宸殿?薛恺悦有点慌,他现在的身份不宜公然承宠,在他自己殿里还好掩人耳目一些,在明帝的寝殿,却是怎么都无法否认的。
“陛下,你要是忙不过来,你就自己歇息吧,不用传臣侍过去了。”明帝快走出殿门了,听得自家贵君这么说,忙转过身来看他,“不想去紫宸殿?”
薛恺悦坦荡而诚实地点点头:“会被人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朕是后宫众多,那些只娶了一个夫郎的女儿,夫郎有孕的时候都清心寡欲不成?”明帝歪着头讲出自己的道理。
薛恺悦却是不敢这么认为,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敢做不敢当的嫌疑,但他并不想因为这事被人写折子弹劾,弹劾别的事也就罢了,这样的事,多不好听啊,好像他是个荡夫一般。
明帝看人垂了眼眸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是烦恼的不高兴的,立刻就改了口风,“罢了,朕辛苦一些,忙完了来悦儿这里就是了,悦儿早点用膳,然后乖乖等朕。”
他敢做不敢当又怎么样呢?作为他的妻主,她就是应该宠他疼他护着他,帮他解决问题,替他面对难堪的啊。
从碧宇殿出来,明帝直奔睿思殿,才刚到达睿思殿,宫侍们便奏说御史中丞陈语陌大人求见,明帝正要找陈语陌,立即宣了人进来。
“陛下,今日几名官员纷纷弹劾江相,所说的又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微臣怀疑这背后是有人怂恿,眼下陛下正在彻查西境奸细,微臣很疑惑这些官员是否与西境奸细有瓜葛?”陈语陌一进来就把来意讲了出来。
明帝也正有此意,既是陈语陌提出来,她也不掖着藏着,“语陌与朕想到一块去了,此事朕就交给语陌去办了,语陌一定要找到他们结交西部奸细的证据。”
姚天一统之后,她把原本由陈语陌掌握的密探侦控力量交由徐淳掌握,但作为之前一直负责暗线眼下又担任着御史中丞的官员,她相信陈语陌手上一定还有一些不属于官府掌控的民间线人,这些民间线人能够给陈语陌提供种种线索。
陈语陌听了,便向她抱拳行礼:“微臣一定竭忠尽力!微臣还有一事要提醒陛下。”
“讲。”
“陛下让御史台明日当众验看礼物车,微臣知道这是陛下信任江相,微臣也相信江相清正廉洁,断不会收受地方士绅的贿赂。只是昨个儿水若空说,这车子上也有随从官员的东西,微臣斗胆猜测,倘或有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