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看着明帝微带点紧张的表情,很是耿直地问她道:“陛下到现在都不让太医给臣侍诊脉,陛下今个儿又来问臣侍,还这么紧张,臣侍猜陛下是担心这孩子万一是个女儿可怎么办对不对?”
“被悦儿猜对了。”明帝强笑着点点头,伸胳膊环住人的后背,把脸颊静静地贴在人隆起的肚腹上,轻轻地听了一瞬,这才坦诚地答道:“如果是个皇子,当然是再好不过,可万一是个公主,朝臣们怕是会有些想法。这阵子先是有泉儿的事,再是从儿家里不省心,有几个朝臣已经是忧心忡忡了。悦儿这一胎再是个公主,只怕她们忧虑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明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把要说的话抿了回去,她其实还有点担心安澜,怕万一是个女儿,安澜心里有顾虑。
薛恺悦这一胎若是个女儿,对安澜的威胁就是双重的。在储位面前,同母同父的妹妹一样是竞争者,奕辰会增加一个新的对手,而薛恺悦本就已经是贵君了,再有一个由自己抚养的女儿,实力会大大增强,会在事实上获得能够同安澜相抗衡的地位。这样的情况下,想让安澜毫无顾虑地待薛恺悦一如往昔,怕是很难。
可是薛恺悦这一胎已经五个多月了,她便是不想知道孩子的性别,也只能逃避几个月,三个月之后,她和薛恺悦仍旧要面对这个问题。因而她今个儿同薛恺悦商量,是想让薛恺悦悄悄地到宫外找尚然兮诊脉,把诊断的结果私下里告诉她,倘或真是个女儿便先瞒着安澜,到出生的时候再说。
薛恺悦却不像她这么弯弯绕绕,他伸手拍拍明帝的胳膊,很是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是个公主还是个皇子,这事便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以臣侍看,陛下不用这么犹犹豫豫的,直接传了太医诊脉便是,是公主就是公主,是皇子就是皇子,没什么可遮掩隐瞒的。”
薛恺悦说到这里还补充了一下,“那些个因为臣侍诞育的是公主就对臣侍百般提防的大臣,心思都用在与人争斗上了,便是臣侍生的是个皇子,她们也会防范臣侍的。大度如皇后,当初既然肯让臣侍再次得胎,必然是不介意臣侍再生个公主的。”
这话有道理,明帝只觉头脑豁然开朗了,她释然一笑:“是朕想得狭隘了,这么着,朕这就让人去传太医,朕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了。”
薛恺悦拦住了她:“陛下也不能说风就是雨呀,这事最好还是当着皇后的面,这样,皇后同臣侍同陛下是同时知道消息的,不管是女是男,皇后心里都会舒坦一些。”
悦儿真是思虑周全,明帝满意极了,抬起头来在人丰软的唇角处亲了一下:“悦儿真是思虑周全。”
薛恺悦仍旧实话实说,“皇后行事极有分寸,前两天他传尚公子来诊平安脉,都没让尚公子顺带给臣侍断一下女男,他这等克制,是尊重陛下的意思,那陛下行事,也应该尊重皇后才是。”
他猜测安澜在这件事上一定也很好奇,可是安澜愣是忍住了好奇,没有私自传太医给他诊脉,那么他同明帝自然应当与安澜一同知晓消息。
“主子,圣上同贵君到了。”
安澜才睡了个午觉,明帝就同薛恺悦一道过来了,他连散开的长发都来不及束,就快步迎了出来。
安澜瞧着两个一前一后进来的人,先招呼薛恺悦落座在靠近炭炉的位置,“贵君这边坐,这边暖和些。”
而后亲自站起来接过侍儿给明帝沏的茶水,捧到明帝手上,“陛下用茶,润润嗓子。”
明帝瞧着着了一身浅蓝色轻便冬装、头上只挽了一根白玉簪子长发及腰的安澜,只觉这人真是得天独厚,明明是刚刚睡醒,可是却没有一丝惫懒萎靡之态,只让人惊讶飘逸如仙超凡脱俗。
旖旎的小心思在脑海中跳跃,明帝瞬间就想到了高莹跟她讲要找太乐坊清音司的官吏把民间流行的飞月舞重新编排了在祭天大典上表演的事,若是这舞蹈由安澜来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唯美梦幻,憧憬之下,她把想象中的画面脱口而出,“澜儿穿这身跳飞月舞,一定能够颠倒众生。”
安澜听她这么说,笑容僵了一下,飞月舞是个有名的娱神艳舞,民间祭祀姚天女神的时候,常用这飞月舞做压轴演出的曲目,好勾住那些年轻女儿的心,让她们到最后才离开。
他的月儿当着薛恺悦这么说他,虽是喜欢的意思,却是有欠尊重。
但是他也不能当着薛恺悦顶撞她,他先笑了笑,表示听见她的夸赞了,而后用全然不懂的语气亲亲昵昵地接话道:“飞月舞,这名字起得好,只是啊,这跳给月儿的舞蹈,自然只能让月儿一个人看,怎么会颠倒众生呢?”
明帝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话有问题,她连忙诚心诚意地道歉:“澜儿责问的好,朕失计较了。澜儿的舞姿当然只有朕有资格看。”
她说到这里,把笑容放得更盛一些,抬起双眸用极为恳切的眼神看着安澜道:“不过朕说的也不是那轻佻的民间俗舞,是太乐坊重新编排过的,很正经高雅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