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眸看向人,可是江澄的神情很是认真,算不上水灵的眼睛中甚至有点既紧张又期盼的意思,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她不由得感兴趣起来,“朕当然要听,澄儿赶紧唱,唱得好了有奖励。”
她说到奖励两个字,冲人眨了眨美艳的凤眸,朱唇也勾出一个让人遐想连篇的弧度。
江澄脸色一红,眼睛不自觉地向四周张望,一眼瞧见殿门没有关,立刻小跑着过去把门扇一个个轻轻掩上。天冷,朱红殿门外面挂着厚厚的杏黄色云锦门帘,再将门扇全掩上,可以遮挡些声音,但他不敢把门给闩上,怕万一侍儿们有事进来禀奏发现门闩上了,回头胡说八道,他这名声就彻底不要要了。
明帝静静地瞧着,心里头又是好笑又是好奇,这人真是脸皮薄到家了,给她唱支曲子而已,这小心的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给她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若真的做些了不得的事,嗯,这里虽然是寝殿,终究是宫里,有这么多侍儿伺候着,不方便,回头还是要带人出去一趟,找个山清水秀又幽静安全的离宫别院,好好荒唐一回。
江澄走了回来,就看见明帝双眼迷离地盯着他看,唇角的笑意疯狂添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疑惑地喊了一声:“陛下?”
“咳”,明帝抽回思绪,坐直身子,“澄儿要唱什么?朕洗耳恭听。”
明帝这故意做出来的一本正经,让江澄怀疑她方才没想什么好事,没准是在想他根本唱不好,纯粹是不自量力。
是的,明帝什么样的歌声没有听过呢,顾琼的歌喉甜美,沈知柔的腔调清扬,他哪一个都比不过。
他有点后悔,不大想唱了,然而话都说出去了,门也掩上了,这个时候反悔,未免太矫情了。
他咬了咬唇片,横竖比不过,横竖是最差的,就当是给天子增加个笑话吧,能让她笑一笑,他也不算毫无用处。
明帝看人忽然间情绪低落了,心头奇怪,刚要开口催促,却听人开始唱起来了。
“河水清清,乔木直直,我把乔木,送到府邸。
河水弯弯,鱼儿欢欢,我把鱼儿,送到府邸。
河水深深,花石沉沉,我把花石,送到府邸。
水流日夜,不休不息,惟愿大人,足食丰衣。”
他不大会唱歌,这歌被他一唱出来,曲调就已经和原来有所不同了,但想着明帝没有听过原调,他也就硬着头皮唱完了。
明帝确实没有听过原调,但她凭借着听过无数首曲子练出来的耳力,还是感觉得到他把调子唱错了,但是,她眯了眯眼睛,这一开始就错了的调子,她居然意外地觉得好听。
大概是他的声音够清柔,也或许是他一唱起来,神情就比较投入,小脸上有一种痴迷的热诚,歌词也是完完全全的甘愿辛劳的意思,听得她心弦为之一动。
江澄唱完这一首,细心地看了一下明帝的神色,见明帝脸上没有嘲笑的表情,倒有些喜欢的意思,微微地松了口气,立刻决定就为明帝这份浅浅的喜欢,也要再给她唱一首。
“天涯沦落兮知音寥寥。
山水淼淼兮乡关遥遥。
得君一顾兮我心窈窕。
慢拨琴弦兮细唱通宵。
愿君康乐兮百忧全消。”
他这一首仍旧不敢高声唱,但心情比上一首好一些,表情和声音都比上一首韵致了许多。明帝看得心神摇荡,恨不得明天就找个别馆住上一夜,听人给她细唱通宵。
江澄唱完之后,仍旧看向明帝,想瞧她是什么样的反应,却见明帝笑颜盈盈,似乎比上一首还要喜悦一些。
见他看她,明帝伸出玉手,柔声喊他:“澄儿过来。”
他连忙走过去,以退为进地谦虚道:“臣侍唱得不好,调子也唱错了,污了陛下的玉耳,可是臣侍也不会别的才艺,没法子让陛下开心了,陛下莫同臣侍计较好不好?”
明帝没想到他这是以退为进,很是怔了一下。她以为她欢喜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他居然这样说?
“澄儿你呀”,她一边感慨着,一边用行动代替回答,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把他往宝座上带。待他被她带上宝座想要侧身坐着的时候,她又拦住了他,左手托着他的腰身,右手分开他下衣的袍摆,在他惊讶的表情中,让他面对面跪坐在她的腿上。
“陛下”,江澄不安地开口,“不要这样吧,臣侍没把殿门闩上,万一有人进来。”
明帝挑眉看他,“别紧张,朕只是想抱抱澄儿,不做别的。”
“那?”那干嘛要他这样子坐着,江澄不大明白了。
身上这人懵懂又紧张的模样,不像运筹帷幄凌厉能干的朝臣,倒像是个十几岁刚刚嫁了人,而且是给世家小姐做小郎侍夫的少年。
明帝又怜又爱,忍不住想要逗他:“妻主要做什么,澄儿身为侍夫,可以拒绝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