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对楚吟涛保持重视不敢薄待。可接了这封信,他就犹豫了。女儿萧奕辰同徐家小公子的婚事并没能敲得板上钉钉,若是安家的心思被徐家知道了,那徐淳和关鸣鸾妻夫两个会不会反悔啊?
他不能为了替侄子楚吟涛撑腰,把女儿的联姻大事给耽误了。
冷清泉并不知道安澜在想这些复杂的事,他只是就安澜所说的汤泉侍浴男儿略微思索了一下。他是个机灵的人,虽说这段日子同别人都不怎么交往,但这阵子经常来安澜这边帮着照料奕辰,该在意的他还是会留心,江澄有个表弟生得美艳又有心机而且似乎看上了明帝的事,他早在明帝回宫的第二天安澜询问露儿明帝在汤泉邑后面几天的情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之后,他就觉得对这位孙公子有必要打听一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若是毫不了解,万一这孙公子真的上了位,他可就被动了。
他那天回去就把这件事讲给了眼下已经成为他最信任的侍儿廉儿听,因为廉儿家是北都的,他想问问廉儿知道不知道北都孙家是个什么情形。令他没想到的是,廉儿是当真知道的。他通过廉儿的描述,明白这北都孙家乃是原来玄武国的几个大世家之一,又比别家舍得对自家孩子下狠手一些,孙家的公子个个都是琴棋歌舞都会的,心机手段都有的,甚至有专门的教养爹爹讲授伺候妻主的门道技巧。
他听了廉儿所说,便判断这个孙公子真要盯上了明帝,那的确有可能是个劲敌。
有这样潜在的劲敌在外头,他便也不与安澜说什么虚词,他偏头看着安澜完美到无法形容的侧颜,语气轻松地道:“皇后可是皇后,连这几个人都发遣不了吗?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到别处去,再不济学学贵君把他们也送到东都去。东都有安侯在,还怕他们翻出风浪来吗?”
安澜听他提到薛恺悦,便也不看他,只把一双亮如星辰的大眼睛看向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当,轻声道:“没那么容易发遣,他们并非宫侍,不归内侍省管辖,有几个还是官家公子,只说在京城投亲靠友,咱们拿什么理由把他们打发到东都去?总不能说这京城这么大不让人住吧?”
冷清泉抿唇一笑,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两眨,眼神像只小猫儿一般,俏皮又可爱,“理由嘛,只要想,总是有的,这几天不是有什么男子国的贼人潜入京城来捣乱吗?皇后只需跟柳相说一声,为了防范贼人混入,不许京城容纳外地男子,他们自然也就留不得了。”
这是个主意,能够有效地解决掉孙公子等侍浴男儿的威胁,却也是犯众怒的事,京城的外地男子何止万千,全都赶出去,那必然要有人闹的。安澜思量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很是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听起来不错的主意,“罢了,为了几个想要攀附凤恩的小男儿驱遣成千上万的人,这不是朝廷应有的气量。若因此激怒了那些个有才华的男儿,惹得他们投靠男子国,那本宫更将成为朝廷的罪人。为了朝廷大局,他们想在京城呆着,就让他们呆着吧,本宫无非是心里不安定些,只要把陛下服侍好了,这也不算什么。”
冷清泉看他这么说,倒有些意外。低头看了看脚下孔雀图案的地砖,感慨地道:“皇后果然是皇后,器量考虑不是谁都比得上的。”
安澜听他这么说,倒有些怕他心里不舒坦,主动邀他去品鉴衣料:“不说这个了,早上内侍省送来了春装的衣料,你我一同去挑一挑。”
冷清泉听他这么说,就有些迟疑,“皇后做主就好。”
做宫装的权利并不大,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却因为太容易被人瞧见,成了后宫权利归属的象征,以往他和顾琼都在这上头同安澜有过争竞。安澜也不大让他们,刚拿回后宫大权的时候也是在这上头立威,为此同顾琼都闹得不快,到现在也没回复到以前的感情。此时他已经被缴了协理六宫之权,还同安澜一道去挑衣料,怎么看都有些不合适。
安澜却是知道冷清泉顾忌什么,他笑着打消他的顾虑,“你若真同我见外,方才就不会给我出主意了。”
冷清泉低了头,没有说话。他方才讲出那个主意的时候,的确没有把安澜当外人,甚至是有意地把自己的刀柄递给了安澜。安澜若是用了他的主意,成功赶走了那几个小男儿,对他和安澜都有利,倘或因此激起了民愤,安澜只需将责任推到他身上,他有前头的污点在,朝廷的官员必然会认为是他鼓动了皇后,那么责任是他一个人背。
这个主意伤害不到安澜一丝半点,却会把他陷入到不利的境地。这是走江湖的人才会懂的以刀柄与人表现自己忠心的方式。
只不过与那些被迫无奈投诚的人不同,他在表达忠心的时候,是带了几分真心的。经了沃儿的事,他已经相信安澜不会故意算计他打压他,那么在没有女儿可以依赖的以后,让自己彻底投靠这个人品不错的皇后,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明帝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安澜坐在坐榻上,冷清泉斜坐在他旁边的玫瑰椅上,两个在一起有商有量地谈论那一匹匹或华丽明艳或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