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男子伙计是真心替顾琼高兴,声音十分响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又感慨又激动的表情。
顾琼瞧见了,眼圈又是一红。他在宫里的时候,还想着如果明帝实在介意,他以后不再经营这天心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此刻瞧见这些以往同拼搏共奋进的手下们,他心里头瞬间就满了踏实了,他才知道这个天心楼已经成了与他骨肉相连的一部分,他只有重新回到这里,生命才算是完整。
他抬了抬左手,对伙计们言道:“都起来,以后继续跟着本宫给圣上做事,咱们把这生意红红火火地做上一百年。”
本就在楼里三三两两的站着购买物品的男子们见这架势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向着明帝和顾琼喊道:“恭喜怡卿殿下,恭喜圣上。”有个爱打趣的二十几岁的男子还高声喊:“怡卿殿下康复了,又可以给圣上赚银子,我这个荷包今个儿看来是保不住了。”别的男子则通过打趣这幽默男子来给这氛围添柴加火:“只要怡卿殿下康复,你我有多少银子舍不得?”
明帝听他们说得有趣,向着围观的众人朗声道:“为庆祝怡卿康复,今明两日天心楼物品一律只收八成银。”
这下男子们是真高兴了,纷纷行动起来,呱呱嚷嚷地去找伙计们买自己看好的物品。
明帝看伙计们开始忙碌,笑着嘱咐了顾琼一句“不要太过劳碌,晚上早些回宫”,便骑马离开了。她今个儿既已便装出宫,此刻就不急着回去,只款款打马,带着御前护卫们径直往兵部去,找兵部尚书徐淳饮酒叙话。
江澄待明帝走后,方才前往南郊看视那已经快要完工的工匠院落和已经动工修建的天心楼新工坊。在南郊忙了半个多时辰,他催马返城,先去工部喊了个老成谨重的工匠到堂下,将放在包袱里的图纸拿出来,让她带着手下按图纸打造床榻。
那老年工匠是个行家里手,瞧了几眼图纸,就明白过来这床榻的用途,但也并不取笑他,只给他提了两条建议完善设计,怕他不明白还亲自手舞足蹈地向他展示。
江澄绷住面皮,神色从容地嘱咐了几句木材要用上好的制作要用心的话,又将明帝定的日期讲了讲,那老年工匠慨然答应:“大人放心,卑职五日内保证将床榻做好,绝不会误了工期。”
那老年工匠如同立军令状一般,没有半分揶揄嘲笑的意思,江澄暗暗点头,这差事交给这人看来可以放心了。老年工匠带着手下们去忙活。江澄自己则翻阅工部收到的下面送来的公文,看见了要紧的就批上一批,让小吏们赶紧发下去办理,不紧急的,则打叠起来收在包袱里,等着晚上回宫再批阅。
如此忙碌了小半个时辰,他方才起身往大长皇子所住的苏府来。
到达苏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将暮,大长皇子看他这个时辰过来,热情地邀他同用晚膳,他也不客气,知道大长皇子府上没有别的人,他陪着用膳,更显出亲近来,方便从容言说。
用过了膳,他在侍儿们全都退出去收拾碗筷杯盘的空当将想要租买八百亩良田建造老年女子赡养院的话讲了一遍,令他没想到的是大长皇子在听他说完之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抱歉啊澄之,我家澈儿说他会再诞育一个女儿,让小女儿姓苏,以后承接苏府。这府里后继有人了,我自然不能轻易抛散了地亩。”这位气度雍容衣着华贵的大长皇子,声音不紧不缓,脸上全是慈爱的笑,话却有着惊雷之力。
江澄润了润唇片,努力条理其中的弯弯绕绕:“阿澈肚子里的不是个儿子吗?”
“澈儿说他会再生一个。”大长皇子笑得越发温和慈祥。
这意思是第二个小娃还在肚子里没有出世,就已经在打算生养第三个了吗?
江澄真有些惊讶了,他蹙了眉头问大长皇子道:“姚天向来是女儿难得,阿澈怎能确定这第三个小娃一定是女儿,倘或仍旧是儿子呢?”
大长皇子闻言笑容略微顿了一顿,但很快就又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也很骄傲,“澈儿说要是第三个小娃仍旧是个儿子,他就把李丝挽改姓苏。”
江澄瞳孔震了一下:“他和李蔚眼下只有李丝挽这么一个女儿,他把孩子改姓苏,李蔚会同意?”
提起儿媳,大长皇子比方才更加得意,简直要眉开眼笑了,“阿蔚是个豁达又大度的孩子,她早就同意了,她说横竖李家原本就没什么家产,老家也没有难缠的宗亲,有没有女嗣传后,本就不重要的,她还劝澈儿直接给丝挽改姓,不必再生养一个了,她说她舍不得让澈儿连续诞育,她唯恐损了澈儿的身体,像她这样体贴的女子,当真是举世少有。”
江澄听到此处,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向大长皇子求证道:“这么说是阿澈感动李蔚的大度,坚持要诞育第三个小娃的?”
大长皇子点点头:“是啊,澈儿是个知恩感恩的人呢。”
好友与妻主知己贴心一双两好,这自然是江澄喜闻乐见的事,只是,他再去哪里找人买这八百亩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