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这两天白天陪顾琼,晚上宠幸赵玉泽和董云飞,还要抽出空来,召见岳飘审验岳飘带过来的患有心疾的试药男子,忙得跟陀螺一样。江澄一直没得到机会单独见驾,索性也就自己忙自己的。
他在四月十二这日备了礼物去看视苏澈。苏澈在四月初十这天平安诞下儿子李素绮,到十二日下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心满意足地躺在床榻上,看侍儿们逗弄儿子。江澄到的时候,瞧见的便是一脸慈爱地凝视着新生儿的挚友。
“小宝贝聪明伶俐。”江澄把给小娃购置的长命如意小金锁掏了出来,象征性地在孩子襁褓前晃了一晃。
“宝贝谢过伯伯,愿伯伯仕途顺畅,圣心永驻。”苏澈先替儿子答谢了江澄,然后吩咐乳父把小金锁收下,又对侍儿们道:“去前头通知家主,就说江相到了,让她进来见礼。”
江澄连忙止住好友,“哪那么多虚礼,让李将军忙去吧,我就是过来瞧瞧你。”
苏澈并不听他的,只让侍儿们赶紧去喊家主,而后笑着对他言道,“礼不可废,你是左相又是景君,到我们家寒舍来,哪有家主不过来见礼的道理?”
江澄听了,也只得由着苏澈了。他坐在侍儿们搬过来放在床前的椅子上,认真打量苏澈。苏澈生育过之后,脸上有点虚胖,但精神很好,连点疲倦之意都没有,说话的嗓门气力也足,很显然是生产的时候没怎么受苦,江澄放心下来。
江澄把带过来的另一个小锦盒打开,将一双翠绿可爱的南玉镯拿出来递给苏澈,“别的物品我想你也不稀罕,这个南玉镯是宫里赏的,转送你。不过这镯子有些凉,你先收着,等双满月了再戴。”
苏澈嘻嘻一笑,坦然接下,又问他:“你这得了几对镯子,就拿出来送我?”
江澄随口答道:“一对。”
苏澈揪了揪唇角,“才一对,那你还是自己留着戴吧,我赶明儿去铺子里买也就是了。朝廷早晚要开专门的南玉铺的。”
江澄笑着拦他:“送你的你就只管戴,我得去北境修河道,没两三个月回不来,这镯子放着也是白放着。”
苏澈见他这么说,倒沉吟起来,抿唇想了一会儿方才问他:“你听没听陛下说准备趁我生产把我换掉?”
江澄摇头,对于好友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之前听人讲,说是弦歌想让宋海春临时担任户部副尚书,不过这阵子宋海春人在北境均输使衙门,她才去了几个月,应该不会把她调回来吧?其他人,我没听说,也许陛下不会再安排别人了也未可知。”
苏澈蹙起了黛长的眉毛:“你没听说,并不见得陛下就没动这个心思,也许她只是瞒着你,不让你知道罢了。毕竟你我是好友,陛下若是在意你,多半不会告诉你,要换掉我。”
江澄琢磨了一下,有些不大理解这是什么思路,“陛下不告诉我,难不成我就不知道了?只要陛下真的把你换掉,这事早晚我都会知道啊。”
苏澈笑了笑,“罢了,你也别想那么多。虽说我这阵子想法与之前不同了,之前我是觉得这个户部侍郎差事可有可无,我又不缺一碗饭吃,何必每日里起早贪黑地去衙门,受那个辛苦。”
江澄听着轻轻点头,很顺口地接了一句,“你家里不缺银子,倒的确用不着这般辛苦。”男儿家有了小娃,还不止一个,是很费精气神的事情,苏澈生养第一胎的时候就休养了好几个月,眼下生养第二胎,怎么着也得再休养几个月,往后还有可能第三胎,三个小娃缠着腿,恐怕是的确没精力也没心思忙碌公务了。
然而苏澈话锋一转,幽幽地道:“现在我又得了个儿子,回头还得再生养个女儿,为了这三个小崽子的前程,我更想多干上几年。可若是陛下当真不想让我再担任这个户部侍郎,那我也认了。身为男子,能在朝廷中担任这么重要的官职,风光过得意过,让人艳羡过,也被人议论过,这辈子我知足。”
苏澈口中说着知足,脸上的神情却很有些落寞和不甘心,语气也是抑扬顿挫的,江澄瞧在眼里,暗暗记下。他宽慰好友:“你先别想这许多,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等明帝一得空,他就递牌子见驾,好好地求一求自家陛下,以明帝之仁厚,没准就会念在苏澈前面几年忠心为国的份上同意苏澈留任。
苏澈听了微微一笑,暗道江澄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又单纯又热诚,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哎,要不是他能否继续留任关系到天下广大男子的福祉,他也不忍心让江澄为了他去恳求明帝。顾璟已经被明帝安排致仕了,眼下能在朝野上下给体仁堂尚然兮等人提供支援的,也就他苏澈一人了。他若再失去官职,尚然兮做事必然会艰难许多。
不欲把心中真正的忧虑让江澄知晓,苏澈故作洒脱地道:“管他有没有转机,我先抱会儿儿子再说。”苏澈说着话,从乳父手上接过儿子李素绮,吩咐乳父道:“我同江相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那乳父自领着侍儿们退下。
人都走后,苏澈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