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气,烈日炎炎,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矮小的院子里,沈母跑了一身的汗,后背的衣服湿透了。
她听孙女说三儿媳妇肚子疼,躺床上动不了了,地里干活呢,着急忙慌的赶紧过来了。
沈母大力推开门,房间卧室里安静无声。
谢晚凝眉头皱着,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双手无意识的捂着肚子。
她做了一场梦,一个荒诞而又沉痛的梦。
梦里,她会死,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嫁给她丈夫。那女人有见识,有厨艺,笼络住了丈夫和孩子的心。后来丈夫疼爱她,孩子也孝顺她,她这个亲妈反倒啥也不是!
谢晚凝嘴里吐出呜咽声,声音隐忍而悲伤。
沈母心里嘀咕儿媳妇事多,这怀孩子也没到日子,地里的活没见干,躺床上装挺像回事。
“三儿媳妇?三儿媳妇!醒醒啊,肚子咋疼啦?啥感觉啊?”
沈母虽心里嘀咕,面上不显,用手推着谢晚凝的肩膀,摇晃了几下,也没见人醒。
谢晚凝也没有说话,想到地里还有活呢,老太太就想走。
这时候床上的谢晚凝呜咽声大了些。
她沉浸在这场噩梦里,梦太逼真,就好像她真的经历了一遍这样的人生。
丈夫失踪了,村里的一个年轻知青说要带她去挣大钱。她跟着那知青走了,结果把命赔了进去。村里开始流言四起,说她贪图城里的日子跟人跑了。
婆婆满村子的跟人说她坏话,孩子也以为她跑了,一个个都怨恨她。
那个女人的出现,抚平了孩子心里的创伤,他们成了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谢晚凝肝肠寸断。
那是要了半条命生的孩子,就那样认了别人当妈,那颗心啊,就像是被挖了一样的疼!
如果她的人生是这样戏剧,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母就眼见着谢晚凝哭着哭着没了音,握着腹部衣服的手,也松了下去,吓得哐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肚子里怀着娃晕了过去,这可不是好事!沈母赶紧出门喊人。
三儿媳肚子可九个月了,要是儿媳妇出了事,那就是一尸两命!她三儿还在前线呢,那俩孙子还小不能没了娘!
“老头子!老头子!快来人啊!”
大热的天,老太太手脚发凉。
最后沈母和大儿媳借了大队的板车,俩人一起推着把谢晚凝送到了公社卫生院,医生说还好来的及时,不然孩子和大人都有危险。
沈母双手合十:“哎呦,谢谢医生,谢谢,我儿媳妇醒了吗?”
“醒了,情况不太好,最好在这里观察几天再回去,她这次昏迷太危险了,有早产的可能。”
“哎,哎。”
沈母等医生走了扭过身心里又开始责怪儿子,人家找媳妇都是找屁股大,身强力壮好生养的。他媳妇,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怀孕就说肚子发紧,又是吐又是腰疼的,地里的活一点干不了,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好的。
沈大嫂看到婆婆脸色不好,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没啃声。
另一边。
一间没有门的屋子,屋里左右摆了四张木床是生病的人输液躺的,每个床上面放着一张打着布丁的薄被子。
谢晚凝就坐在左边靠着门框的病床上,脸色极其难看,她低着头盯着肚子,怔怔出神。
沈母站在外面拽下头巾子甩了甩,拧着眉,走到谢晚凝跟前。
“三儿媳妇啊,发生么事了?咋突然肚子疼啊?”
给她折腾的,手胳膊酸疼。
谢晚凝抬头,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脸上泪还没有干。
沈母红头杠脸的,看她掉眼泪心里有些嫌弃。
家里太太平平的也没有啥事,她哭是给谁看?净是个祸害,又没让她去挣工分,只让干家里那点活?还不够享福的?净是会整事!
沈母把头巾子在谢晚凝面前甩了甩:“想啥呢?”
现在大热的天,头巾子沈母戴在头上戴了一路。
沈母拿着头巾子在谢晚凝面前晃,谢晚凝鼻息间一股脑油加汗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熏的她胃里翻滚。
“呕,呕!咳咳,呕~”
“哎呦~这可真是…唉——!”
谢晚凝吐了一地,沈母拽着头巾跳远了,不耐烦的甩了甩头巾。
沈家大儿媳七手八脚的去拍谢晚凝的背,又找医生那边借了点水来。
谢晚凝喝了点水,躺回了床上,人清醒不少。
她开始在心里思索梦跟现实,她肚子疼是大儿子调皮,推了她一把。
梦里也是大宝推的她。
这梦也太奇怪了。
梦很长,并且一直在重复,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