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巫和她新收的徒弟出现在广白面前已经过去三天了,她来十天一办的草市准备打把新柴刀。
你要问原来那把?没事,还在她药筐子里躺着呢。砍柴刀这种东西,就是要多多益善。
天气越来越热,草市赶集的人也不少,一大早就看见人头涌动。
人挤着人,或是叫喊卖菜,或是以物易物,都很热闹。摊子都是随意摆开的,用从周边山上薅来的松针铺开一层,再盖上一层麻布,之后才摆上要卖的东西。
她顺着人潮走到了铁匠铺,和熟识的铁匠说了砍柴刀的事,付了定钱。
“广白来了,喝口茶坐会儿再走呗!”
远远一个老爷子喊她,是王家二姑姥爷,从她和大巫来时就待她不错。
她笑着赶忙推辞:
“不坐了!我上草市买点辣子就回去了,没什么好坐的。”
“哎呀,天气多热啊!来,来,来!喝碗凉茶再回去,你回去还得走二里地呢!”
旁边坐着认识广白的也搭腔:
“就是,就是喝一口再回去!广白还和我们见外干什么?”
因为这些年来广白的义诊,乡亲们都把恩情记下了,有事要帮衬或者各种热闹事的,那是决不会落下广白。
大家哈哈笑她拘谨,她只好接过茶碗一口闷了下去,毫不忸怩,大大方方。
即便广白是个公认的“泼辣子”,但也是个难得大家都喜欢的“泼辣子”。
之后她就去拿了王婆那边定的一筐辣子,付完了剩下的钱,背上背篓就准备要走。
天色越来越亮,周围的气温逐渐升高,而人也密集起来,叫喊声和交谈声密集嘈杂起来。
人越来越多了,挤来挤去难免会撞到,这不,她就和一个男子撞上了:
“不好意思哈——”
“抱歉——”
陡然跌倒撞上了别人身上,却又被扶住没有真的撞上,但整个人都被搂入了他人怀里。
温热的,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肩膀扶住,克制住了用力的温柔。推开对方后,她抬头看去:
他五官俊朗,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看起来不算瘦弱,却平白给人一种温和的气质,目光很坚定。
她自然地收回目光,想到另一桩事:最近事情有些忙不过来,是时候弄个入赘汉子打理家事了。
男子身着白色粗制葛布,戴着雨笠,微微一笑再次表示歉意,匆匆离去。
看了看天色,不能再耽搁了,该回去研究巫医书了。
——
青色深邃的天空浮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草市上周围人来人往,但他的眼睛却一眼就看见那个灰衣葛布的女子。
她不施粉黛背着药篓站在街角和王二姥爷说话,一根木簪束起她乌黑的长发。
看她大大方方地应对众人起哄,豪爽地喝下了一碗茶水。
一位带着雨笠的俊美青年就那么久久地顿住了脚步。
究竟是是否要认识,他的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最后只是默默离开了。
见撞到的人的脸的那一刻,她的那双沉静的眼睛中倒映出他的脸,他想起了那首郑国人唱的《野有蔓草》: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被长辈夸做“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的白榆此刻真是手足无措起来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穿着一点都不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