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殿西室,韦季翻着手上的几封密信,倒是看不出来,那燕郡王野心还不小,竟敢在驻守地私自招兵买马,爷爷都没敢干的事,孙子倒是做得顺手。
上辈子他处理完苏捀之事,顶着保皇派的身份,并未掺和夺嫡之事,但也知道苏捀与明王之间的牵扯,皇帝自是也知道,最后却仍选择传位给郑慎。
一些朝臣跪在大殿之外表态,请谏圣上三思,却是无济于事。
他对个中曲折不甚在意,杀仇事了,往后去留他虽还未做决定,但应是颇为随意,却不想那新帝根基不稳便一再削势插手,作得那般德行,他也不想有过多纠扯。
或许是郑慎此人确实命盘薄弱,不到一个月,新帝最大的拥趸燕郡王竟是倒戈到了郑溥那里。
再上朝已是翻了新势,不过他这个大理寺卿一直在家养病,自是清清白白。既是龙椅上换了人,又与郑慎高下分明,他这个保皇派依旧按职责办事就是。
他记得重生前项湛因从龙之功被郑溥封为燕亲王,不过,凭郑溥的手段,倒戈之流,又是异姓宗亲,也不见得最后能做得个什么章法。
看着纸张一点点消失在水里,男人闭上眸子,似是陷入小憩。
平东站在帘外有些踟蹰,刚才没觉得手里这个东西有什么,走到门前觉得才觉得颇为沉重。
一如他的内心。
但那马车上的娘子实在令人目眩,她冲他笑的时候他觉得心花都开了,迷迷糊糊地就拿着盒子来到了正殿。
不对啊,这盒子竟是要送给主子的?主子什么时候认识了那般神姿的娘子?!
身为下属,平东不敢言妒。
但身为单身汉,他后槽牙都快碎了。
“启禀主子!有娘子给您送东西!”
声音震得珠子都微颤了,韦季眼皮微抬,虽是机敏,但似乎记性不太好,要不还是让人捡走罢。
“扔了。”
“可是……那娘子说希望主子不要嫌弃这些糕点啊……”
声音越说越小,平东深感男人薄情,如此贤美的娘子,竟然被主子这般糟蹋情意,简直是,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边还在控诉着,那边人噌地站起来,又似在找补什么,悠然出了西室。
“唔,那让她进来罢。”
“啊?可那娘子已经坐着马车走了,说是跟萦玉楼的主事约了时间,便不多……”
话还没说完,主子已经出了殿门看不见影子了。
平东感觉抱着的盒子更沉重了,竟然还是两情相悦!
姜仸还不知道自己送的糕点已经变成别人眼里的寄情之物,来到萦玉楼雅间时正好快到约定时间。
“姜家娘子来得挺早,倒是显得我怠慢了。”
竹帘一掀,声音的主人抱着琴走了进来。
姜仸听着玉苼的调侃,取下帷帽,也是应声和道:“那怎么办,玉娘子若是再修不好我的琴,岂不是罪加一等?”
玉苼笑骂一声,把琴谱拿了出来:“咱们两个啊,谁也别说谁,这不,新写的谱子,你瞧瞧罢。”
说罢便去看姜仸手边的连珠式七弦琴,木质不算名贵,琴头还有烧坏的痕迹,不过弧形收得不错,用的丝弦倒是颇为精细,只是现下断了一根。
玉苼看着正伏案修改着谱子的人说道:“你倒真是会难为人,我这楼里前阵子才换了一批弦,现下还不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再补。”
“若是玉娘子都找不到合适的,那圣都便无人可补了。”
玉苼撇过头不去看软声恭维她的人,说话就说话,冲她那么笑做什么,真是恃貌逞凶。
思索片刻,便让姜仸稍等一会,她去藏阁里拿几根过来试试。
没一会,姜仸修了几处,便想试奏一下,玉娘子这把琴做得极为精巧,之前在庵里通信时便听她说过,此琴是家传之物,漆层颇厚,应是修缮多次,下山后第一次跟玉娘子见面送谱时,她便弹奏过此琴,声音均匀圆润,倒是比她那把琴要好得多。
不过既是巧茗那丫头在那么多把琴中挑来的,想来也是那把琴与她的缘分。
弹到一处觉得有些滞凝,姜仸停下手轻压琴弦。
正要回到案边修改,便听到竹帘外传来一声好。
姜仸抬眸看去,虽是有了阻隔,不甚清楚,她也认出了来人。
他怎么会来?
不等她深想,男人已是掀帘进了雅间。
姜仸此时已不见上次的乱色,是福是祸已然注定,但对着将来会囚困扼杀她的人,她也实在扮不出什么好脸色。
“那日看娘子的面色不佳,惊到娘子倒是本郡王的不是了,娘子既然好琴,不拘喜欢什么,只要是娘子想要的,本郡王定能寻得向娘子赔罪。”
话语间已是坐到了离姜仸不足一臂之处。
“郡王不必如此,那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