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约在上次见面的那间包厢。
清早我便在对面练琴,自觉快到时间,目光一瞥,他果然坐在那边。相视着笑了笑,我也不着急过去,为他奏了一曲,算是报答知己情谊。
待我落座,他先招呼我边吃边叙,生怕浪费了上桌的各色美食。我恭敬不如从命,吃得非常尽力。
我们之间已没什么嫌隙,不用故作姿态,觥筹交错间非常随意。
可以我们只能是朋友,庆幸我们还是朋友。
酒足饭饱,叫小厮来撤了桌,上一壶消食的普洱,我们才端坐了,准备各自坦白些什么。
“既然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今日为何还是一样的伪装?”他先发问。
我慢悠悠啜口茶,反问:“既然已经有家有室,今日为何还要有危险的好奇?若你一眼沦陷,我们之间还哪能维系脆弱的友情?”
他点头表示同意,我先胜一局。
对话也就才说了这么一句,门便被惊惶推开,他的侍从神色紧张,犹豫着要不要当着我的面禀报急情。
“但说无妨。”他打破僵局。
“公。。。。。。公主来了。”
公主?事情变得有些有趣。
我见他皱眉,看来事先也没有得到消息。
“现已至何处?”
“车架即将赶到楼下。”
说话间窗外已有动静,我起身查看,一架华丽的马车正停,下车的女子好巧不巧,正是几个月前带着自己私心替我嫁人的,卫如风那骄纵的姐姐,卫若兰。
“凌紫菀。”我转过身没预兆的自报家门。
“萧岑。”他心有灵犀地接着回复。
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相互介绍时仅凭姓氏我们就觉得彼此似曾相识,可不就是相识,还有一起拜堂的经历。
“萧岑,你可是来自皇城,而你那家中娇妻,正是当朝嫡公主?”我向他做着最后确认。
“那么凌紫菀,你是否也自同一个地方而来,你的身份背景,与皇家有着丝丝联系?”
他也猜到了,我们只有苦笑了。
“你看萧岑,一语成谶,果真当初我在抉择时将你放弃。我们之间,说是有缘显得苦涩,说是无缘又实在荒谬,不过是相遇太早,相处太迟。”
萧岑难得的表情莫测,我也不再看他,整理好心情应付即将到来的尴尬场景。
一别数月,卫若兰唯一增长的只有那种盛气凌人的脾气。她一开始并未认出我,只是轻视地瞟了一眼便去寻萧岑的踪迹。
她坐定半晌,我还没想清要不要和她相认,只是屈膝简单行了个礼。谁知她很是不满意,开口责备我没有规矩。
“规矩?啧,今日你实在来得突然,我没有准备要守规矩。”
她正要暴起,我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她停滞一下,有些好奇。还是没有立即认出我,也是,我实在没理由让她铭记。
“听闻公主驸马大婚那日,热闹非凡,有出好戏,民间至今都在热议。”
从卫若兰那见了鬼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终于认出我了。
“凌。。。。。。姑娘,你为何会在此处,与我相公吃茶?”她的语气变化十分有趣,先是暴怒和凌厉,可惜顾忌萧岑在场没有发作,而后只好假作惊奇。
想来互换之事定是费了她好大的力气才能抚平父亲之怒与萧岑之惊,如今再翻旧账,对她可是一点好处没有。
“凑巧罢了。”她将我的冷静看作无声挑衅,怎奈在乎的人在场不能随意爆发,只得将所有怨气集中于眼神,向我发射无声攻击。
还好眼神不能杀人,不然那洪水猛兽般的不善定会要了我半条命。
她坚持了好久眼神攻击,直到萧岑开口问她为何至此,才终于偃旗息鼓,转向间换上无尽爱意。
“相公你还说,你这一行好几个月,音信寥寥不说,还没有归期。我们不过新婚燕尔,叫我怎能压得住想你念你的相思情绪。”
她倒好,找到方法来恶心我,情话听着发腻,我也不得不见证他们的亲密。
“萧公子,既然夫人已至此,那我实在不便多留,还是先行告退了。”我实在等不及被下逐客令,索性自己开口告辞。
萧岑起身送行,将卫若兰晾在一边。
“萧某今日照顾不周,还请姑娘见谅。今日这情况属实始料未及,也就不客套相留了,姑娘保重。”
“保重。”我逃也似的离开那个气氛诡异的房间,也不知保重是否就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交集。
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把这些都一股脑讲与桑榆听,实在觉得造化弄人,哭笑不得。
“桑榆,停留这许久,我们是时候动身离开了。”我在那一晚得出最后结论。
“是真想离开还是被逼无奈?”桑榆问得毫不避讳。
我疲惫地将头靠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