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城门口停顿了一下,我还正思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盘查,便见有人掀了帘子坐进来。直到又开始行进,走出好一段路程,我还是没能回过神来。隐出现得实在太过突然,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直到被盯得发毛,他才终于主动开口展开话题:“这场景实在和我想象中的再遇十分不同,我以为你会十分激动,顺便流几滴意外中夹杂着感动的泪。”他还是从前那种顽皮的语气。
“公子可是认错人了,还是有眼疾,突然出现,还自顾说了许多让人听不懂的言语。”我压抑住他描述里的感情,强装镇定地向他质问。
“阿紫,你别闹,这计划可是我与薛忆合作进行的,也就是你听话,要不还得让我费心费力地找别的法子救你。”隐说着就动起手来,替我撕了面具,还不忘拍拍头算是对我的奖励。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作罢,我竟不自觉地落起泪来。
“怎么了,是我刚才将面具撕得太随意,弄疼你了?”他一正经安慰人就变得笨拙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却也十分暖心。
“你转过脸去,我懒得理你。”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落泪的样子,不想让他觉得尴尬。
隐十分听话地背过身去,耐心地等我整理好心情。
“你也真是眼疾手快,就不怕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如果还需要那一幅假皮囊做戏,我看你怎么应付。”平复之后,我首先对他抱怨起来。
“也是,你这么一说,是我有点着急。这不是你在假装与我不熟,我为了证明我没上错车才有此一举。”真诚又笨拙的答复,隐挠了挠头,显然是接受了我的批评。
“你们的计划说不上多缜密,但也说不上多不可行。反正就先这样进行吧,成败都当是命。”我说这话时感到莫名的平静。
“不见这几个月也不知你是经历了哪些事情,怎么说的都是不像自己的言语?”隐的眉头微微皱起,将我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
“确实很奇怪,本来我也对重获自由很是开心,可是见到意料之外的你,反而变得异常平静。”我随口说出心意。
“这话说的,明摆着在怪我扰了你的好兴致。”他言语里多了委屈,“薛忆办事靠不靠谱实在没个定数,有了我在外围帮忙怎么也能多一分成事的可能性,你若是不喜,就当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一个嗯字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沉默一阵,隐还是沉不住气,质问起我来:“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问问我们告别后都各自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还有我为什么又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这次的逃跑计划里?”
我叹了口气,这些当然都是我想问的问题,可是对他的歉疚与感激又会同时出现将心中冷静的防线冲至决堤,让我原形毕露,展现出脆弱与泪意。
“我都让薛忆说了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你还干嘛非要再涉险,就这么喜欢危险的事情?身上的伤彻底好了没?中的毒彻底排清了没?真是嫌在我身边不够费命吗?”委屈一旦寻到缝隙,就会得寸进尺地聚集。
“你放心,薛忆在执行你这项嘱托上还是非常用心,替我寻到了医术高超又认真负责的大夫,现在我已经痊愈了,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再说你也没说让她对前因后果守口如瓶,她不主动说我便主动去问,问清楚了就能了解你付出的代价与处境。我自认你的这次拯救实在能将前几次的恩情还平,所以两清倒是没什么不行。”隐解释得非常仔细,生怕忽略了我哪项关心。
看他解释得头头是道,我更气了:“明明你也说两清了,干嘛还非要再来寻我,让我多欠你一桩恩情,再展开新的循环?”
“阿紫,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在我这里不用为了保持气度装得牙尖嘴利,相处日久,我还是多少懂你的脾性。算我不对,非要出言招惹你又想起伤心的事情,功过相抵,咱们现在还是扯平的。”隐向我露出初见时那抹令人印象深刻的笑脸,温暖依旧,赤诚依旧。
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刻夺眶又出的,我自认不是个爱流泪的人,可今日却怎么也抑制不住情绪流淌:“我欺负你信守承诺,欺负你尽忠职守,你就欺负我于心有愧,欺负我权势尽散。好好的谢意说不出口,出口的言行都像无理取闹。我也不知怎么今日怎么了,也许忽而从高空坠地,难免一时有落差,受不了自己需要仰望和傍依。”
隐向我靠近,借了怀抱给我安慰:“你别伤心,我知道你心中诚意,但言不由心。这一路走来,你多了不少崎岖和黑暗的经历,以前那样自在随心的人,却非要套上复杂完成使命,就算顺利过去,也难免会有怀疑,难以分清事到如今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我知道的,你一直是你,你一直明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演技炉火纯青,但始终有本心。
我很欣慰的事情,一是长久守护能换你的义气,二是关键时刻的建议避免你陷进黑暗里。实话实说,那样的环境中待久了,人难免会见识到权力的魅力,被诱惑的言语环绕并逐渐沉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