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身边没了隐的踪迹,直觉接连转醒后,我发觉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掀开帷幔,光亮从四处聚集,争先告诉我天光早已明,早起鸟儿都心满意足地填饱了肚子,而懒散如我,将将清醒。我这下看清,手里的东西,是隐的紫玉。
我无数次将手松了又紧,握着平安扣像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的东西,如今却又主动交回我手里,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可我不确定,可我想逃离,只怕心动不够纯粹,辜负这番深情厚意。
推了门早就有侍女等在那里,被拥着回去,梳洗完毕后迎来了言明。
他眼里的玩味分明就是洞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沉得住气,绝口不提。
“我是受人之托,亲自来给你送信。”他闲适地绕着我走来走出,故意不让人安宁。
“洗耳恭听。”我沉住气,可不愿开局就让他拿捏。
“凌隐早些时候接到了慕璇的再次邀请,显然没有吃一堑长一智,处理完生意上的事之后又要去赴他们昨日那未完待续的席。”他故意将未完待续那里加重语气,分明对我的提议有气。
“今日应该能将该说的话都说清,经历昨日那般委屈,能再接再厉邀请,想来证明慕璇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建议。而凌隐你就更该放心,他那样聪明,绝不会屡次栽进同样的陷阱。”我将茶递到嘴边吹了吹,才安心咽下去。
“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律?比如旧爱重逢要密集的交际才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言明可没有一点虚心求教的意思,生怕人听不出话里的讽刺之意。
“我可不知道什么规律,我只知道这种事情都是因人而异。”我自认回得调皮,能引他气得跳脚。
但他没有,而是终于舍得坐下,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因人而异的话,你们俩的经历还真是格外默契。”
我没能笑多久,接过信来,我看清上面是奚枕寒的笔迹。
言明没有掩饰好奇,直勾勾地盯着那封信等着我下一步动作。我反而很冷静,没有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从容地将信封拆开,读懂这是一份诚挚邀请。
信中语气波澜不惊,说他此行本来是趟告别之旅,没有预见会与我相遇,但这趟旅程,对我与他都有意义,所以只要我乐意,他真心希望我参与。
我几乎没有犹豫,告诉言明要离开的消息。
“走多久?三五天?一两月?还是?”他接受得没有惊奇,勾起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也许如你所言中的某一种,也许后会无期。”我认真将信收起,正式与他讨论起这件事情。
“若这是临时起意,我可不确定隐知悉后会不会让你改变主意。”言明好像笃定我会改变主意。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我带上最真诚的语气。
他没有拒绝,好脾气的洗耳恭听。
“我收拾好行李便要走了,所以没打算再见凌隐。”我停顿一下,从怀里拿出隐的紫玉来,要递给言明。
“这个,等时机合适了,你再还给他就好。”
言明没有伸手,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可没本事把握什么合适的时机,替人告别着实不是件好差事。”
我没收手,顽固地保持着动作,“你这反应非常合理,以我们的交情,再加上这是件为难的事情。所以你不妨当做这是门生意,你替我传话递物,而我告诉你一些你会感兴趣的事情。”
“我也算见多识广,寻常的消息可是付不起佣金。”虽然嘴上这样说,他还是将平安扣接了过去,放在桌子中心,表现出愿闻其详的诚意。
我见勾起了他的好奇,便乘胜追击: “墨染她,可不是个家道中落的乐姬那样简单。”
他眼中闪过一道光影,但很快就压抑了下去。我知道,言明在乎这件事情。
“她一开始流落至此的处境,可以说是出于自愿,也可以说是被逼无奈。但时移世易,那时候坚持的事情,到如今已然不能将她困在原地。所以,若她愿意,若你有心,我可以出手,在要回自由这件事上,助她一臂之力。”我用手一下一下轻扣着桌子,好的筹码带给我悠闲的底气。
显然我的这段话实在省略了太多细节曲折,所以言明听得云里雾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给了他一阵消化思虑,“你能提供的帮助,具体能到哪种程度?”这问题显示足了商人的精明,感兴趣,但不急着上钩,不放过蛛丝马迹。
“这取决于你的初衷和目的,攻心的话,我无意参与,无能为力,但若只是为了送个此生难忘的巨大人情,我的指导解析和牵线搭桥可是能达到一半以上的占比。”我在话里穿插了打趣,更准确地说,是试探,试探他与她之间是否只有清白的友情。
“我不想自作主张做一件她也许并不期待的事情。”他环起双臂,一脸正气,好像我在诱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