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纤尘是第二个进入秘境的人。
他脱掉鞋子迈进秘境那一刻,脚下是看着绒绒软软的白地毯,但踩下去却是又凉又硬,秘境之内扑面而来的熏香强压下淡淡的阴湿土腥气。
各种奇珍就摆放在奶白色的地毯之上,高低错落的地毯就像天然的展架,衬得无数珍藏光鲜亮丽。
抬头往上,高处点点细碎的荧光浮现在他眼底,层层结界幻术将这里装饰的如梦初醒,看上去似乎很大,大到没有边界,但感觉又似乎很小,小到眼前一亩三分。
继续向前走,走上眼前这座似桥非桥又似廊非廊的一条木板路,尽头处一片开阔的空地,诡异孤立的杵着一座两层小楼,雕梁画栋。
后面蓦然出现两人,擦着贺若纤尘下了台阶,向着二楼而去。
他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脚踩在地毯上时,地毯纹丝未动,他心中嘲讽自己大惊小怪,这地方除了人是真的,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突然感觉他自己像一只已经埋好的叫花鸡,就差生火,没有灵力只余悲。
这里的一切,早已超出归魄境七重法术范围,虽然找不到大地精火,但是人们对于修炼有着变态的追求。
就像他从没懒惰过一样,他以往只想证明自己,而他现在更多的是想保护别人。
种种事端……
一触即发……
他眼神犀利的看向二层楼阁的窗口,只看见几个风姿各异的背影,只有一位美人垂手而立,身姿挺拔英气十足,虽未恼怒,却拒人千里之外。
那美人身前站的正是王叔,老滑头果然有所行动,贺若纤尘走二楼,远远的看着王叔的背影,另外两人围在一旁,窃窃私语。
他视线受阻,看不见姑娘容貌,只得见头上云鬓斜插一只镂空金色步摇,长长的流苏洒在素衣香肩之上。贴身的蓝色水雾绸缎裙,身披淡蓝色薄烟纱,一只仿若初雪般修长的手,沉没于裙摆皱襞间。
一时间,心里面的喜悦横冲直撞,一遍一遍的画着肯定,就是这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昨夜在梦里还拉着他,递上一串糖葫芦。
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来找他了……
“大叔,我没空,要死要活的滚远些……”女子的声音随风潜入耳,卷起一身鸡皮疙瘩,心像压在万仞之下,每跳动一次都沸腾翻涌。
贺若纤尘活这二十余年,从来不知道他难过的时候,哪里可以给他躲避依靠,伸出去的手握住的从来都只有冰冷的空气,只能一个人面对所有无助。
自从遇见她,他伸出去的手,随时可以握紧一个特别安心温暖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开他的手。
他什么也不顾的直接撞在姑娘的怀里,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埋在那淡淡的檀香中,深深的一嗅,呼吸凝滞,久违的味道让他忘乎所以,越抱越紧。
他从未觉得眼前的姑娘有多么美艳婀娜,相反她活的洒脱自然,姑娘家的东西她都不在行,一身华服都能被她穿出另一种气韵。
他没办法不喜欢她,古灵精怪的小脸上偏有一股我宠着你的霸气。
予不染微微一笑,双手慢慢攀上贺若纤尘的腰间,直到一口腥甜,冲向喉咙。
“我好想你。”贺若纤尘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予不染轻轻的咳嗽,翻个白眼:“哼,想我怎么还不来救你!”
贺若纤尘微微松开手:“你受伤了。”
予不染推开贺若纤尘:“嗯,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说你……”姑娘忍着胸腔里的一口血,瞬间煞白了脸,开始剧烈的咳嗽。
王叔终于看不下去,急切的说道:“臭小子,他们跟着瞎参合也就罢了,你一上来,怎么就和我抢。”
予不染却道:“他是聋子吗?竟然听不懂人语?”便拉着贺若纤尘向外走。
“你们两个……”王叔第一次人前让个小姑娘拒绝的这么没有面子。
他本来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这姑娘脾气强硬正对王叔心思,能享齐人之福的同时正好压制家里的婆娘,没成想,被臭小子截胡。
剩下的美人美则美已,但个个柔弱,实在降不住家里那个,自己还是不要找罪受,随便拿了一个别致的玉钗,喋喋不休的往外走。
贺若纤尘安静的低头看向一旁的予不染,开心的手轻轻荡起来,而予不染嫌弃的想抽回手,抬头正对上贺若纤尘眉眼相盈而笑,唇齿相依而笑,笑容灿若朗月入怀,她的手却偷偷的握紧了。
贺若纤尘刚出门便被拦住去路:“恭喜上官公子,获美人青睐,城主有请,烦请公子随我等一道前去。”
他压下满腔的欢呼雀跃,面上依然端的文质彬彬,无处容身的相思爬上那只拉的紧紧的手,向着另一只栖身而去。
正午的阳光丰沛鲜明,并不吝啬穿过所有可达的黑暗,将温暖抛洒的恰到好处。
二人踩着影子,前往城主府。
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