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言侧眸看了眼,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多放了一把实木椅子在书桌前,不会是为了跟她说话特意准备的吧?
这让她想起了班主任谈话,气氛莫名就变得严肃起来。
林鹿言滞了两秒,才拉开椅子坐下,本能地双脚并拢,两手搭在腿上:“你要跟我说什么?”
孟嘉述从桌后拎出一个手提袋。
林鹿言只看一眼,便又弯起唇,问他:“你喜欢这支笔吗?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下来的。”
“我喜欢,但我不能收。”男人看着她,脸上辨不出情绪,只将袋子推过来。
林鹿言脑中空了一瞬,片刻,脸上温度以极快的速度升高,因窘迫和无措。
“为什么不能收?我从上个月就在准备了!”
“所以我才不能收。”孟嘉述目光平静,“这是超出你能力范围的礼物。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不是把月考的奖金还有你攒下来的零花钱全拿去买这支笔了?”
林鹿言咬了咬下唇,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涨红脸固执地表态:“可我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虽然我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等我长大,我还会送你更好的!”
“我不需要你送我什么贵重物品,你贴在手提袋上的那张便利贴对我来说就够了。”
林鹿言这才发现,手提袋上那张熊头便利贴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收了起来。
她难掩激动地站起来,不明白:“便利贴才多少钱,无论我在上面写多少字,它都不值钱,我觉得它配不上你!”
孟嘉述微微抬头,只说:“我说它配它就配。”
又朝她摊手,“票|据给我,我去把笔退掉。”
“我不要。”林鹿言倔强别过头。
孟嘉述起身,仍朝她摊手:“给我。”
“我已经扔了!”
男人压迫感太强,林鹿言只觑他一眼,便再度别开脸。
“鹿鹿。”
孟嘉述声音冷下来,像漆黑的隆冬夜。
他不得不提醒她,“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给我花钱,甚至任何要你给他花钱的人,你都要警惕。”
“但你不是‘任何人’,你是——”
林鹿言眼圈通红,朝他大喊,却被他及时高喝止住:“鹿鹿!”
孟嘉述大概猜到她情急之下会说出什么。
他不想让她为这段本不该出现的情愫投入任何,更不想她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挑明一切。那样,事情将变得更加复杂。
林鹿言短促地倒吸一口气,大脑嗡嗡作响。
眼泪如涨潮,瞬间从眼眶漫出,顺着脸颊流下。
她抬起手背抹眼泪,无尽的委屈一下挤满胸口。
为什么啊,要她在还是个学生的时候遇到他,她不能直抒胸臆,把自己的喜欢说出口,却也退不回“侄女”的位置。甚至因为她是个学生,他连她的礼物都不愿意收。
天知道她生平第一次那么用心地为别人准备礼物!
孟嘉述迫近她。
身高的差距,加之气氛的僵持和凝重,叫他整个人有种黑云压寨的气势。
他声音几乎逼压:“把票|据给我。”
“我就不!”林鹿言攥紧双拳,咬牙顶撞回去,“我已经撕烂了!扔了!找不到了!”
“不要犯倔。”孟嘉述出言告诫,“等你长大你会理解我今天的做法。”
“明明是你一直拿我当小孩!”林鹿言像只发怒的小狗一样嘶吼,“孟嘉述,是你把我当小孩才觉得不该这样不该那样!不就是一支笔,等下个月你把零花钱发给我,我就又有钱了!你为什么说什么都不收!”
“林鹿言,你该叫我小孟叔叔!”
孟嘉述正色沉声,“还有,既然你知道要我发给你你才有零花钱,为什么还敢拿你全部‘存款’去换这支华而不实的圆珠笔?没到你手里的钱、你不能完全掌控的钱,就不算你的钱,明白吗?”
“华而不实?”
林鹿言难以置信地轻哂,“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在你看来是华而不实?”
孟嘉述一怔,继而轻叹:“鹿鹿,不要揪字眼钻牛角尖。”
“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鹿言眼泪再度流下,“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是想扣我零花钱吗?孟嘉述,你别太过分了!”
“是小孟叔叔。”
孟嘉述再次纠正,又强调,“你要听懂我真正在说什么。”
他再三强调身份,林鹿言心口揪痛,一刹扯出尖锐的嗓音:“我不!我就要叫你孟嘉述!孟嘉述!孟嘉述!”
孟嘉述耳朵嗡鸣,完全没料到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沉气掐了掐自己眉心,这才没让自己在她的嘶吼和尖叫中败退。
片晌,他走到门框边,沉声对她下逐客令:“你该回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