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完全的暗了下来。
玉娘目送她的轿子离开,正欲转身回去,便听见一处急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名护卫模样的人便策马停在了门口。
来人未曾下马,高高在上地向玉娘递了一封帖子,道:“督军请舒五姑娘三日后过府小叙。”便转身离开。
留下玉娘缓缓打开帖子,上只有一字,写的是:“鱼。”
对于这次赴宴,玉娘说不出的担心。
那日她收到邀请帖子,看着上面的鱼字,一开始是茫然的,本地倒是没听说过哪家高门大户是这个姓氏的。忽然想起了白日里舒四提到过的一个人,不会是他吧。
翌日便递了帖子派人前去确认,方知道确是刚到任凉州的朝廷督军宦官鱼朝恩下的请柬。只是除此之外,再也问不出什么。
这无端加深了玉娘的担心,一则是之前听了舒四所言,知道鱼朝恩大内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从前在长安的时候倒没听说过,想必是这两年才得圣人信任的新晋宠宦,脾气秉性都还未可知。二则是来传信之人黄昏才至,翌日前去问询,态度也甚是倨傲,不由得教人害怕起来。
舒五反倒过来安慰玉娘道:“娘无须担心,他虽于礼数上有所失,但到底是派人过来传过话的,明面上总归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又是在宴席上,总不会太过为难我这小女子。”
玉娘仍是隐隐恻恻道:“你有所不知...”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让舒五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好打消心中的疑虑。
其实舒五心中又何尝不是七上八下的,然而再忐忑,三日后的期限毕竟也是如期而至了。
从前的宴席要么是主人家将出席的时间告之以具体,舒五等人自行前往有人接待便是,要么是到了受邀那日,便早早地派了轿子在门口等候。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舒五在家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接,怕误了时辰,便叫上金慈并一小厮,自行去到了督军的府中。
督军府热闹非凡,见这情景,怕是有无数达官显贵要在今天来拜见这位新到任的皇家使者了。
倒是也有人接待,只是不发一言,领着舒五她们便朝内走去。
舒五心里也坦然,大家本来都是看着场面才敬着她们的,她们却是不敢拿着这敬重真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很是清楚。
舒五在内室准备更衣,便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响,还没来得及吩咐金慈前去看个究竟,只见一白衣男子已经打帘而入了。
“舒五姑娘,别来无恙呀。”男子道。
舒五已经想起来,这人便是那日她同玉娘和舒四在一起说笑时,来府上递帖子要求拜会自己的刘公子。
这刘公子本名刘韶,是凉州城富商的家中幼子,因着父亲经营着凉州与西域的多种生意,在本地算是富甲一方的人家。但身为家中幼子,本就衣食无忧,兼之不用操心父兄之事,故而这刘韶成日里留恋教坊,于名声上并不在意。
玉娘曾时刻告诫舒五要远离这样的纨绔子弟,还教授舒五拒人的三大法宝,谓之:以是由拒之,以钱财拒之,以情拒之。到目前为止,只第一条便已经打发了大部分的上门者,只是现如今看来,似乎也得罪了这位凉州首富之子。
“原来是刘公子,”舒五朝他一礼道:“不曾想在这里见到刘公子,妾心悦五内。”
“不必客气,舒五姑娘既如此有礼,只是调教的下人却是不怎么懂礼数的。”
“妾听下人禀报时,已经狠狠训斥了他,纵使妾偶染微恙,又怎得到了见不了公子的地步,不过是下人怕过了病气给公子,言辞上稍有急躁了,还请刘公子见谅。”
刘韶鼻子哼了一声,碰了个不痛不痒的软钉子,他于是话锋一转道:“往日要约见姑娘纵使再难,只怕今日之后,姑娘也不好拒绝了。”
舒五不语,那刘韶见她不搭腔,便以为是等着他的下文,故而清清嗓子高声道:“我已于昨日拜了鱼督军为义父,今日见了凉州各级官员之后,后日便可领空缺做官去了。”
“日后朝廷官员的拜帖,舒五姑娘还敢拒绝吗?”刘韶朝她扬扬眉,尽是蝼蚁得志的神情。
舒五朝他拜了拜,正欲回答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知是宴会即将开始,便对刘韶扬眉轻轻笑道:“即将开宴,若公子此时还不去,只怕会被令尊以为失了礼数了。”
刘韶遂拂袖而去,舒五振了振衣衫,整理好了本就秀美的妆容,亦缓缓朝厅堂走去。
然而刚至厅堂,舒五便猛地察觉到此地并没有设立屏风。
往日里,像舒五一般的琵琶艺人献艺的时候总是会在屏风之后,待到一曲奏毕,主人请邀,方入内拜见,若是主人需要陪酒,此时再喝上几杯倒是也无妨。
像是这样直接立于高台演奏的,倒是头一回。
然而此时已经太晚,舒五想起曾经听玉娘提到过,昔日她们在长安的时候倒是不局于演奏的场地,反而是来了凉州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