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在圣人面前提到,圣人也总是忍不住夸奖他虽在深宫,却知天下事。他说的多了说的久了,便觉得世事不过如此,此刻见他们三人仍似有彷徨,便仍将这番话将给他们听。
丁章和李舟还没有说什么,闵翔已经转过身,与他正面对视。
闵翔本是世代居住在西域,虽然在唐朝军队中担任着小小都尉一职,然而对升迁之事并没有什么指望,故而对着敬佩之人还可恭恭敬敬,对着虚与委蛇巧言令色的人却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此刻便呛声道:“扬我国威?鱼内监怕是忘记了十几年前吐蕃军队占领长安的情景了。匆匆十几年,外有边患内有掣肘,我边疆军士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可平定吐蕃?”
“士当志存高远...”鱼朝恩还欲再辩,闵翔已转过头不再与他争论,而是专心听起了丁章的分析。
“吐蕃此次出兵试探,乃是为着我朝刚刚收复河源郡的缘故,河源郡原本夹在我朝与吐蕃之间,对着两个大国都是一面奉承一面捞点便宜,此次我朝陆李两位将军直接攻下河源郡,让吐蕃与我大唐之间失去了屏障,吐蕃将领便会担心我们会不会借此机会,继续西进,所以才出兵以探虚实。”
“或者还有天气的缘故。”李舟伸出手,感受原野上冷冽的风,随着日头的西沉,这风渐渐地有了刺骨的感觉,道:“时值秋天,虽然对我朝而言,秋天意味着丰收,可以秋收冬藏,然而在高原地区,若没有储存足够的过冬食物,只怕能不能过去这个寒冬也未可知。”
丁章亦颔首,转身向闵翔问道:“此地的百姓,可有过冬的储备?”
“有,只是不多。”闵翔道。
此后三五天的时间,丁章与李舟闵翔二位将领便守在平戎的军营里面,一面清点本地士兵及军械储备,一面闭门不出在帐内喝茶闲聊。
鱼朝恩便每每要进到大帐中来,力陈出兵的好处。他此次回来较为仓促,虽然在与圣人的辩白中为自己开脱了诸多罪名,然而圣人毕竟也是生气了,且明王交给自己的任务仍未完成,故而鱼朝恩找准机会便想寻了丁章的把柄,将他的拒不出兵说成是临阵畏战。
只不过他虽如此叫嚣,城中将领乃至普通士兵亦都觉得此次乃是试探,并不会真的出现大面积交战的情况。
直到某日丁章在帐中听下面的士兵来报:“原三十里外的达路驻军往前行进了十里地,且距离此地不远处的祁连山南麓一侧发现了大量军队驻扎过的痕迹。”
“会不会有隐藏的大军?”李舟道。
丁章皱着眉头不置可否,仍死死地盯着案上的地图。
众人便退下了。夜间忽听得城外人马之声大作,第二天派出斥候便发觉是达路的军队趁着夜色摸进了平戎的外围,将原本两军对峙的距离从原本的二十里缩短至十里地。鱼朝恩扯着嗓子命令道:“出城迎战!”
丁章冷冷地瞥他一眼,让鱼朝恩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前的丁章即便再对自己有敌意,也不似他的两个下属那般表现得那么明显,故而他此次回来凉州的时候,心中报复计划便是将这个看似好脾气的留守放在了第一位,心中仍忖度着若能杀了丁章,即便陆李再有威名,如此年轻也是断然不可能被直接任命为节度使的,到时候不管是朝廷另外派人,还是自己直接接手,总归这凉州的兵权仍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而此刻丁章收起和善的神情,对他冷眼一瞥,鱼朝恩心中的顾虑便再次升起。即便不为着反制凉州,为着在丁章面前数次被他及下属欺凌的屈辱过往,这次他也绝不可能让丁章活着回去继续同他夺权了。
鱼朝恩心满意足地想着,不多时便睡着了。夜间再次听见外面人马兵戈之声大作,第二日便听到军中的消息,达路的军队已经据此五里地,即将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