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痛,独自操办了玉娘的葬礼,将她珍藏一生的乐府曲谱随她一起葬入了墓中。
彼时舒五已经常居陆崇的将军府中,自玉娘走后,便遣散了家中的诸人。金慈立在她身后,舒五望着人去楼空的小院,淡淡道:“你喜欢陆将军,是吗?”
金慈扑通一声跪倒在舒五面前,低泣道:“是我糊涂了。”
舒五仍是轻柔的语气,道:“你纵喜欢,当初也不该将告密的信投入到匦检之中。这些年我未用你,便是此缘故。”
金慈痛哭道:“我已明白姑娘同将军的心意。从前是我糊涂,然而听闻李龟年先生的所为,奴婢仍是请求姑娘,允许我像李先生守护圣人与贵妃一般,守在您与将军身边。”
沉默良久,舒五终是扶起了她。
金慈感喟舒五的情谊,翌年便答应了爱慕她的书生的求婚。两人成婚,相夫教子,遥望着舒五一年复一年地等候陆崇的消息。
此后陆崇归来,与舒五成婚,亦有了自己的儿子与女儿。
两个孩子在样貌上都随舒五多一点,然而陆崇看着陆厘越来越俊秀的面庞,不由得担心道:“若在战场上,这样的相貌只怕不会令对方感到威慑。”
舒五便安慰他道:“无妨,前朝还有兰陵王,相貌太过英俊只能带了面具才上战场的事迹呢。”
陆崇听她说,便也释然的笑了。
然而这陆厘虽然外表清秀,性格上实在是酷肖其父,每每舒五寻他不着,一抬头便知道他又爬到树上去了。
舒五大声嚷着让他下来,陆厘便作势要蹦到舒五的身上。从前舒五爱子心切,总是由着他,陆厘想蹦,自己便接着。
然而有一次竟然重重地砸在了舒五的腰上,害她好几日无法下床,陆崇知晓是自己好儿子的所作所为,生平唯一一次打了陆厘。
从此陆厘便知晓自己与母亲各自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了。
陆厘日日随陆崇在军营操练,于十七岁上,突然领回家一个姑娘,故作镇定地言道是归隐凉州的某尚书之女的时候,舒五与陆崇对视一眼,陆崇便看见舒五眼中飘过了然又愠怒的神情。
客气而周到地招待了女孩子,陆崇便恬不知耻地问舒五为什么生气。
舒五道:“我现下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了?”
陆崇笑道:“为什么?”
“才不是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舒五气急,道:“便是你与陆厘一样,都在军营中长大,从小就没怎么见过女孩子。好不容易见了一个,便不知所已了。”
陆崇就抱着她,道:“难道你还希望我们多见别的女子呀?”
“你见得多,最终选了我,才显得我有本事嘛。”舒五道。
陆厘与那女孩子成婚之后,陆崇便遣了他们去往安西都护府居住,此后没几年,更是接过陆崇的职位,兼任了凉州的节度使之职。
反观陆微,虽是同胞兄妹,人生的道路却迥然不同。
陆微一两岁的时候比陆厘还要胖些,每每陆崇回来,她便伸着藕节儿一般的白胖手臂搂着陆崇的脖子,“阿耶阿耶”地叫个不停。
舒五看着陆崇心都化掉的样子,更是心中好笑,暗暗想道几时陆微长大嫁人,看你得哭成什么样子。
陆微的脾气不知道随了谁,干什么都不甚专心,每每她油盐不进的时候,舒五与陆崇便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陆崇道:“定是你小时候就学习不专心的缘故,传给了阿微。”
舒五呛他道:“我不专心能弹琵琶吗?是不是你自己小时候太贪玩,这毛病才传给阿微了。”
陆崇急道:“我贪玩能成将军吗?”
舒五心想也有道理,两人便看着不开窍的陆微,齐声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陆微虽然懵懂,然而人也出落得越来越标致。
李熙十岁的时候,李舟送他来凉州历练,他便与陆厘陆微两兄妹日日欢笑嬉闹在一处。
陆崇看着少年身量的李熙,思考良久道:“航英莫不是有别的想法吧。”
舒五就笑他,道:“我也想过,他不会是想撮合李熙和陆微吧?”转念一想,陆崇平时在这些事情上总是不关心的,今日怎么突然就想到这层了呢。
陆崇白她一眼,有着充分的为人岳父的敏感,没好气道:“打小我看这小子就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