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齐芙忽然觉得脚下一软。
“王之。”
齐芙指尖一动,拽着他同自己坐到石头上,望一眼月色下波光闪动的鱼塘。
那里面,藏着康王的罪证。
两人相对而坐,狭窄的距离中,两人屈起的膝盖稍有触碰。齐芙收回目光,这才正正经经将自己这些日子思索到的终局想法托出:“康王虽愿与我们合作,可我们已经知晓他太多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全然信任我们。待他坐上摄政王之位,第一个要处置的,恐怕就是你和我,以及我齐家满门。”
这些事,王之也并非没有想到:“我去辽东前,娘娘曾说回来便告诉我理由。”
齐芙坐正身子,对上王之眼瞳里的自己:“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出自力,以损推演,此为借刀杀人。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此为暗度陈仓。”
一缕风掠过,吹得王之眼中波光一晃。沉思片刻,他才将齐芙方才所说重复一遍:“娘娘之意,便是借刀杀人,暗度陈仓。娘娘既已有了谋划,还请详告。”
齐芙往前挪了下屁股,膝盖砰的一下顶到王之膝盖上。她却毫不在意,更往前去了一点,探身凑到他面前,用极其低的声音将这借刀杀人、暗度陈仓之法细细告知。
春风过隙中,外人听不见言语,只隐约带出“舒王”二字,其他的,便是再也听不见。
后院的密会,是王之和齐芙的秘密。内官职责在身,每次相见也不能停留太久。
两人将日后的计划周密商讨一番后,在月光隐在沉云后的一瞬,王之飞身跃出延庆宫的高墙,消失茫茫夜色中。
视线里再看不到他,齐芙也起身走回内殿。夜深风凉,齐芙拢紧身上衣裙,心有感应般,又回头看了一眼宫墙之外的飞檐。
四下无声,齐芙垂眸,复往内殿走去。
宫墙迂回的西四所外,王之才刚回到御马监换了衣裳,还未歇口气,就听有长随叩门说话:“王掌司可睡了?张领侍来了,还请快些出来吧。”
张怀恩?
他是陛下身边的人,不好有怠慢疏忽。王之理正衣冠,走到御马监正院相迎。
张怀恩立在院内,右手盘着一对官帽核桃。见王之出来了,盘核桃的手一停,在他走到自己跟前之时,收了核桃,客气道:“陛下传召,还请王掌司随老臣同去天禄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