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拍打着窗棂,一下、两下、三下……
光听声音都觉着冷。
萧随来之后,除了带人抬水,十三就再没进来过。被子里没有放汤婆子,冷的跟冰窖似的,容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被子。
练武之人警觉,虽说两人各盖一床被子,容华还是担心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人吵醒,扯一下被子就瞄一眼旁边,见人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才又轻手轻脚地继续拉被子。
几番折腾下来,等到把自己裹严实了,容华身上也发了一阵热,不似刚钻进被子时那么冷了。
她露出半张脸在外面,明亮的双眸环顾四周。
屋里并不是很黑,廊下的灯光漫过窗纸,洒了一些进来,依稀能看清室内,以及枕边男子深邃的轮廓。
视线方落在萧随脸上,容华下意识便要移开,眼珠子转到一半,忽地想起人是睡着的,又生生止住了。
光影朦胧,满室静谧。
伴随着窗外风声的,除了身旁男子悠远绵长的呼吸声,还有容华不再慌乱无措,逐渐平稳的心跳声。
她侧着头,静静地望着熟睡的男子。
并不明朗的光影下,男子锋利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因为放松而向上翘了几分的唇角……依旧清晰可见。
有那么一瞬间,容华陷入恍惚。只是这恍惚很快被打破。
萧随常年习武,体热,尽管两人中间隔着有一尺的距离,夜深人静时容华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这份热意让她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无端紧张起来,再也无暇去想其他。
移开目光,秉着呼吸,容华卷起被子又往床里挪了挪。等到离那火炉似的人远了些,她才觉得呼吸重又顺畅。
容华知道自己睡相不好,离得更远后,她眼睛依旧睁得老大,唯恐睡着后一不小心越界,碰到萧随。
人毕竟不是铁做的。从萧随出现到现在,容华虽说还没到战战兢兢的地步,但也精神紧绷了几个时辰,随着时间流逝,整个人疲惫的紧。
夜愈发的深,窗外的风渐渐止了。
随着风声变化的,还有容华盯着床幔的眼睛,由大变小,慢慢阖上,等上下眼皮子真碰到一起了,她又像只突然被惊醒的猫似的,倏地睁开双眼。
左右看一圈,几息之后,清明了片刻的眼睛又逐渐失去焦距,眼皮发沉,渐渐阖上……
屋里许久没有动静,十三低声吩咐了门外的小丫鬟几句话后,就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一边沿着游廊往银珠她们屋去了。
银珠和阿夏睡同一间屋子,就在十三的隔壁。十三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时,两人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点亮烛火,十三走到床头,拍拍枕边,“银珠姐姐,快醒醒。”
听见声响,银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是十三后,瞬间睡意全无,从被子里弹了起来。
“你不是在守夜吗,怎么突然回啦了?夫人出什么事了?”
不等十三回答便掀开被子,银珠便伸手拿衣服往身上套,闹出不小动静,另一张床上的阿夏也跟着醒了。
十三忙止住银珠穿衣服的动作,赶紧解释:“没事,夫人没事。是侯爷来了。”
银珠动作稍缓,疑惑地看着十三,“侯爷来了,你不好好在外边守着,上这儿来干什么?”
十三就势在床边坐下,并未直接回答。她将手伸进银珠被子里扒拉两下,摸出一个汤婆子,随即露出了个邀功似的笑容,看得银珠一脸莫名。
阿夏坐起身,拿了件衣服披在背上,盯着汤婆子看了两眼,几乎是肯定的问道:“你没往夫人被子里放汤婆子。”
一听这话,银珠倏地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天这么冷,你竟然没给夫人放汤婆子,你不知道夫人怕冷嘛。”
“你别急,先听十三说清楚什么情况!”阿夏开口安抚道。
见银珠急成那样,十三也不卖关子了,老神在在地回道:“银珠姐姐,我们侍候夫人的怎么可能会忘了夫人习性。”
“这不是侯爷来了嘛。夫人成亲都几个月了,一直和侯爷那样不远不近地处着。眼下有老夫人在那儿护着,是没闲言碎语传出,可时日一久,夫人又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们想啊,便是老夫人再想护着,终究要考虑侯府子嗣,那时夫人处境就没那么乐观了。所以呀,何不趁着侯爷来了,让夫人和侯爷好好处处。”
十三说了一大串话并没能解银珠的疑惑,银珠追问:“这些我都知道,可和汤婆子有什么关系?”
阿夏道:“你这是关心则乱。”
“可不是。”十三颇为自得道:“你们想啊,这么多年,侯府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不能指望侯爷主动。”
“依夫人的性子,哪怕躺一张床上那也必然是井水不犯河水,抱着汤婆子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