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之后,一行车马浩浩汤汤的便出发了。
周眠拉下帘子,看向马车内的少年:“后边那个是谁?”
他们四人为了避免暴露,特地换成马车前行,可除了他们这两辆马车,身后还跟了一辆。
顾朝朝拉开马车上侧面的小柜子,而后拿出一包糖递给她:“是个鱼饵罢了,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
她将糖含在嘴里,含糊的应道:“哦,好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甜滋滋的糖化在口舌之间,使得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一时间便靠着角落睡过去了。
顾朝朝看着她酣睡的样子,试探的叫道:“周眠?”
确认其真的睡着了,他大着胆子伸出手将那颗圆滚滚的头挪到自己的肩膀上,就这样靠着,贪婪的感受着她的气息。
偌大的马车安静下来,顾朝朝才发现自己如鼓的心跳,清晰的响彻其中。
他自嘲的轻笑起来,自虐般的捂住自己的心房,感受着那炙热的力量。
周眠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下沉,这种感觉又来了,是梦境。
竟然又回来了,看着四周熟悉的场景,亭台楼榭琼楼玉宇,是朝暮阁。
“最近注意点,那人回来了。”
“呸!真是晦气!”
前方传来细碎的声音,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挡着视线的柱子消失,露出藏在其后的两个黑衣人,似乎是朝暮阁的人。
她刚想上前仔细去听,身后却陡然闯进一人:“哎呀,各位兄弟,在这讨论什么呢?”
来人声音极具穿透力,青黛色衣裙摇曳,头发仅仅用发绳束起,是她自己!
她眼睁睁看着周眠穿过自己的身体,向着那两人走去:“两位兄弟不去前厅值班,在这做什么?”
那人看这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轻蔑笑道:“小丫头滚远点!干你什么事!”
周眠毫不畏怯的解下腰间的钱袋抛过去:“你们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要打听点事情。”
黑衣人拉开那青色钱袋,露出里边的金子,这才满意的收起来:“说罢。”
她随意的坐在旁边的回廊栏台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闲着无聊,想要听听你们阁主的事情。”
这两人极其看不起顾朝朝,竟敢公开在外表露自己的不满,看来顾朝朝在阁中的处境也不容乐观。此时此次身处朝暮阁,她才感觉自己对顾朝朝竟然是一无所知。
周眠垂下眼睑:“他,是怎么当上阁主的?”
两人一听她这么说,也放松下来:“你说这啊,告诉你也无妨!”
“当年那小子可是亲手杀了老阁主,这才坐上的阁主之位!老阁主收养他十几年,却换来一个白眼狼!真是不值!”
“会不会是失误?”她下意识的为他辩驳。
“失误?”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可能!他可是一剑射穿了老阁主的心脏,如此精准,怎么可能是失误!”
她有些恍惚的走在走廊里,明明是五月的天气心中却感到阵阵寒气,顾朝朝他真的亲手杀死了老阁主吗?
周眠看向前方,梦境里自己毫无知觉的向前走着,她眼前却仿佛过去的场景再现。
白天黑夜交织,前方早已不是她自己,而是那黑衣少年手持流光剑,独自行走在着这空旷的走廊里,回廊上的垂帘随狂风飞起,木板上倒映出少年模糊的脸庞。
远处电闪雷鸣,大雨迟迟不下,沉闷的空气使人急躁。
她随着顾朝朝走去,却发现那处地方有些熟悉,却又在墨色中让人分辨不清。
远处传来闷雷阵阵,一声闪电照亮了四周,是那面爬满凌霄花的后院!
原本在白日还很正常的场景此刻却显得十分诡异。
她下意识的抬手附在其上,墙体上还残存着正午留下的热意,灼的她手心一烫。
顷刻间,大雨落下,娇艳的花朵被雨水冲刷得低下了头。
她扭头,看向顾朝朝,他的衣服早已被暴雨打湿,额前的碎发也软趴趴的贴在脸上,盖住了他的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是靠着极大的决心才将湿漉漉的脚踏上来,推开那扇门。
屋内漆黑一片,顾宁护端坐在大厅正中,闭目冥想。
“你终于来了。”
沉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顾朝朝抬脚进入:“师父。”
屋内那人睁开眼睛,周眠打量着,他似乎比上一次更老了点,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时不时的便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