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从星被赶了出去。虽然仇炎塑看上去很虚弱,但关门的时候还是很有力气的。
她对着那扇雕花木门,重重地哼了一声:“哼,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病死你算了!”
两颗百灵丹下去,再顽固的毒都能解了。可这仇炎塑看起来不像吃了解药,倒像是吃了十颗毒药似的,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她思索着,一边沿着走廊离去,经过窗户时,突觉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过。
练从星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外面是醉月楼的后花园,有水有山,安静得只听见蝉鸣。
她伸出手指,再窗台上摸了摸,上面有一层灰。探出头向下一看,墙的外面有一块突出的石板,上面有个非常模糊的印子。
那是两只脚印重叠后的留下的,练从星有丰富的反追踪经验,一眼就看出来那里站过一个人。她把头缩了回去,又竖起耳朵听了听,除了蝉鸣声外,没有听到其它声响。
一切都很安静,甚至有些怪异。醉月楼是赌坊,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都热热闹闹的,现在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沿着走廊轻步小跑到对面,推开了通往主楼的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风穿堂而过,却没有人声。
感觉有些不对劲。
练从星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楼里的灯火还大亮着,但刚才那些跳舞唱歌的,喝酒摇骰子的都不见了,桌上留着些空酒杯,没有收拾起来的菜碟子,甚至舞台上还有一把没拿走的琴。
她背靠墙,往大门边移动,一股奇怪的臭味儿飘来。走到门边,她发现那股味道是从一旁的包厢里传来的,于是便摸了过去,轻轻推开门。
门后黑呼呼的,推开的门缝透进一束光,扬起一些细小的尘埃,照在了一个吊着的麻袋上——那麻袋上染着大片红色,里面包裹着一个倒吊的人,看上去已经死了,那头从袋子里露出来,脸上血肉模糊,无法分辨。
在吊着的尸体旁,还堆放着好几个麻袋,房间的角落里还堆放着破碎的碗碟,和残渣剩饭混合在一起,铺了一地。苍蝇已经找了上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不知名的腐臭味,令人反胃。
练从星见过不少死人,战场上死掉的,路边饿死的,被机器碾死的。但那是上一世的事了,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面对死尸本能的恐惧和恶心。
她捂住嘴,深吸两口气镇定了一下,脑子里急速运转着。她应该逃跑,大门就在旁边,只要一推就能出去——但是,仇炎塑怎么办?
那家伙虽武功高强,可看上去病恹恹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练从星立刻做出了决定,转身回楼上跑去。不管敌人是谁,有几个人,一定已经上楼了,他们的目标就是仇炎塑,她又想起刚才窗边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这麻烦的病秧子!
她在心里骂着,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对付这种会武功的人。早知道她应该做一把枪,哪怕是钢镚枪也好啊!
练从星默默把做枪的计划安排上了日程。她跑回三楼的走廊,果然听见对面象林乡的门后传来了打斗声,练从星一抬腿,从窗户翻了出去,踩着窗外墙壁凸出的砖头,沿着刚才黑影走过的脚印摸了过去。
她连跳带爬,落到了象林乡厢房的窗外,还没等她站稳,哗啦一声,面前的木窗破裂,一个黑衣人被扔了出来,他嚎叫了一声,从三楼掉了下去,一声闷响落在地上,没了反应。
练从星轻呼一口气,还好她刚躲得快,不然就成肉垫了!
她小心探头观望,只见仇炎塑正和三个黑衣人缠斗,细剑绕着他的身体翻飞,一道道银光闪过,虽是以少敌多,却占尽优势。那三人步伐踉跄,已经不稳,脚底踏过之处留下一滩滩血迹。
好家伙!练从星又瞅了一眼地下已经躺着不省人事的三人,这仇炎塑这么厉害,竟然可以一打七?原来累赘竟是她自己?
正当练从星思考着要不要原路返回,以免被误伤,就听其中一人发出哀嚎,脖子上飚出一溜血,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就没动静了。
还剩两个!练从星在心里为他喊加油。
剩下两人看起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其中一人挥刀砍去,被仇炎塑的细剑一弹,直接往后倒在了地上。
还剩一个!那剩下的一个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看上去快不行了。
仇炎塑走向那人,剑尖猛地捅穿了他的眉心。
“你们永远,都只能被踩在脚下。”
他嘴边带着残忍的笑,那副清高冷漠的模样荡然无存,仿佛地狱里的修罗。他收起剑来,回头看向这边,杀气于无形之中扑来。
练从星吓得把头一缩,这人不会杀红眼了吧!她是站起来举手投降,还是赶紧溜走?
她还没想出个头绪,仇炎塑却一捂胸口,腿一软,往地下栽去。他半跪在地上,发出隐忍的□□,狰狞的表情极度痛苦,脸色白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