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董明玉让蓉姐儿扶着她去了萧衡的书房,不管前尘旧事如何,这次的事情,她欠萧衡一个人情,总之,她理应当面跟他道一声谢。
张叔从书房走出来,朝她微微颔首,“青儿,去吧,侯爷在里面。”
“多谢张叔,蓉姐儿,你等我片刻。”
话毕!董明玉撑着虚弱的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两只脚踏进了书房。
书房里,灯火辉煌,火盆里,金丝银炭烧得正旺。
安神香燃着,萧衡身着玄衣,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坐在案桌前处理公务。
隔着缭绕的烟雾,董明玉吵哑着声音喊道:“青儿见过侯爷!”
萧衡抬头看着她,许久许久过后,他才静静的说,“外面雪这般大,你不好好卧床养病,跑本侯这里来做什么?”
董明玉听着他的发问,看着他冰灰色的眼眸,记忆回到十一日那晚,她的心忽然心跳加快,指尖随之一麻。
她抿了抿嘴唇,深深的看着他,真诚的向他道谢,“我来当面道谢,这次,就当算我欠你的。”
董明玉说完,又捂着胸口,轻声咳嗽了起来,“咳咳……”
萧衡握住毛笔的手忽然一顿,少有得呼吸乱了一瞬。
“嗯。”萧衡看也不看她继续处理公务,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件事。
“青儿还有一事不解,请侯爷解惑,肃王成了废人,丢得是皇室的颜面,陛下怎么会……这是为什么?”董明玉停顿片刻,终于忍不住问他,“侯爷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陛下没有怪罪下来?”
董明玉问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动也未动地看着萧衡。
萧衡放下了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白玉扳指,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缓缓地道:“因为肃王就是帝都新娘失踪案的凶手。”
闻言,董明玉身体又是一颤,差点没站稳栽下去。
……原来肃王比她想得还要丧心病狂,还要恐怖。
“那,肃王害死了这么多的新娘,他的目的是什么?”董明玉又轻声道。
萧衡道:“他是为了处女之血。”
董明玉脚步踉跄,不由得后退一步,心里有些惊心,“他、他拿这个做什么?”
“公输植几经暗查,得知肃王有心疾,他的药都是以不沾荤腥的处子流出的经血做为药引,而且还是以适龄成婚女子的处女之血为引,药效更佳。”
她神情一怔。
肃王为了他口中所谓的药引,让上百个和叶轻眉一样新娘子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受尽屈辱,死后尸首分离。
肃王真不是人,他连畜生都不如。
人命就这么儿戏吗?
“新婚之夜,伊人着红妆。红盖头,等佳胥,奈何不晓尸骨凉!”董明玉长睫微颤,带着几分悲凉喃念道。
董明玉终于知道了真相,只是这背后的真相太沉重,上百个满心期许的新娘为此付出了生命。
肃王违背天常人伦,这件丑闻要是传了出去,陛下和皇室要被天下人耻笑,还要千夫所指。
“陛下十日前已经下旨,新娘失踪案的真凶乃是非戎细作混进大夏,制造恐慌所为,着禁军将细作斩杀于城门口,百姓大块人心,凶手已死,新娘失踪案已经结案了。”萧衡手拿朱笔看向她。
“呵,北戎细作,这都是为了给肃王,给皇室的一块遮羞布。”董明玉声音冷得可怕,没有一丝冷意。
董明玉这一刻明白了,怪不得肃王残了,陛下没有迁怒她和萧衡。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肃王丧尽天良的真相。陛下是为了遮丑,为免引起众怒,他也只能不了了之,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
皇权至上,遥不可及,只是那些年纪轻轻的女子,就这样不明不白……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见不得光的黑暗里。
可怜,可悲,可笑。
这桩惊天动地的新娘失踪案,就这样草草结了案,真相将永远被埋藏于地底,慢慢腐烂,归于虚无。
她有心却无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昧着良心,她,别无选择。皇权之下,人人都只能敬畏,不能生出一丝不忤逆,否则一不小心连累亲族,落得个诛连九族的下场。
这一切啊,从来都由不得她。
萧衡道:“你别钻牛角尖,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若你想活得久,你最好把本侯刚才说给你听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凶手就是北戎细作。”
董明玉拧了一下眉,心里憋屈得难受,万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了一个字:“是。”
萧衡默了一瞬,却是反问,“你觉得惨忍?不,你看得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本侯希望你能明白,只有强者是制定规则的人,弱者只能被强者扼杀,连不能反抗的权力都没有,只能乖乖等死。”
董明玉闻言,咬了一下唇瓣,道:“青儿记住了。”
董明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