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明玉绝望之际,心凉了半截,以为救人无望的时候,这位公公一转之前的傲慢,转为微笑讨好。
严公公转过身看向侍兵,阴沉着脸指挥道:“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这位姑娘说吗,快,先找到肃王府的无忧姑娘的棺木,给咱家挖她的坑!”
“这位姑娘,侯爷要的人,咱家能不给吗?你稍等一下。”严公公呵呵笑了两声,只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
董明玉:“劳烦公公了。”
严公公放下兰花指,点头哈腰讨好道,“侯爷吩咐,咱家定全力以赴。”他转头捏着嗓子看向众人,“再挖快一点,一定要给咱家把无忧姑娘救出来,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董明玉听罢,终于呼了一口气,脸色惨淡的趴在天坑,绝望地看着这一切。
——她希望,老天保佑,无忧姑娘能坚持住。
侍兵用力挥起两齿耙,一挖一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具棺木慢慢从士里显出来。
董明玉眉眼紧皱,皱得额间朱砂都消失,她冷冰冰的脸看着陪葬的天坑,又惊又怒,差点晕过去。
她知道陪葬是残酷的,可是,当她站在这里,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候,红着眼,惊魂地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董明玉愣愣地看着,心口圧抑又难过。
把人活生生地关在密闭狭小的棺木里,黑暗、恐惧、绝望,被定在棺木里面的人是多么凄厉、窒息!
“公公!挖到了,挖到棺木了。”天坑下士兵大声说。
不等严公公发话,董明玉转身对着天坑迎面冲了下去,大声说道:“愣着干什么?开棺救人啊!”
严公公皱起眉头,“给咱家开棺,救出无忧姑娘!”
“是!”
天坑下,士兵答应一声,卯足力气掀起棺盖。
“——咚”
棺盖落地!
“怎么样?”董明玉跳下天坑,迅速跑至棺木前。
士兵说:“人、应该应该去了……”
董明玉半跪在泥士里,瘦弱的身子一整个倚靠在棺木上,她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棺木里躺着的紧闭无忧,她一身白服,细嫩的手指鲜血淋漓,棺木两侧全部是长短不一的划痕。
细看女子的惨白的脸上,还有眼泪。
“无忧姑娘,你醒一醒!”董明玉浑身都是泥土,见了她,眼泪顿时涌出,头趴在棺木上,哽咽着大叫,“快,大夫,传大夫!”
“原来是你啊……”无忧睁开眼,微弱地呼吸着,大哭出声,“我没死、我不是要陪葬了吗,对,陪葬,为什么,为什么………”
无忧惊恐的叫着,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恨,对肃王的恨,对自己命不由己的恨。
听到这个微弱的声音,董明玉抬起头,激动地牵着她的手,“你不会死,你不会陪葬,我本来就是要救你走的,你先别说话了,省点气力。”
“好。”
无忧声音呜咽,眼泪从她的脸颊两侧滑下来,尖锐的、嘶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后怕,刚才她差点就死了,棺木这么的封闭、狭小、黑暗,这种窒息、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无忧脸色一片苍白、麻木的望着天,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这样窒息而死了,永远长眠在仇人的身侧。
董明玉跪在冰冷的泥土里,咬着唇,看着无忧,握紧她的手。
难道,这就是大师兄说的人命如蝼蚁吗?
“这位姑娘,既然要找的无忧姑娘没事儿,你就快带她离开皇陵,你也看到了,这么大的天坑,还得继续埋,咱家还有公务在身,走吧。”严公公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声音细长的说道。
董明玉站起身,微微转过头看向他,“好,麻烦公公了。”
冷冽的风不断刮着,董明玉扶着无忧出了天坑。
走之前,她忽然回过头,问道:“公公!这天坑里总共有多少具、棺木?”
“一百二十具。”严公公面无表情道。
大风呼啦一声吹来,寒风吹起董明玉的长发、衣角,她悲悯地看了一眼天坑。
一百二十具……那就是有一百二十名活生生的人被埋葬在冰冷的天坑里,永远长眠于此。
董明玉凤眸闪烁,咬唇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丢到了冰渊之中。
究竟哪里才是她心之向往的大同?
董明玉舔了舔冻干的唇皮,她沉重的吐出一口气,平静的朝严公公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多谢公公告知。”
无忧的眼睛变得通红,脸色青白一片,她不由得握紧拳头,她知道,只有自己幸运的逃出生天了,其他人都得长埋在皇陵。
“对不起。”无忧喃喃细语,眼睛深深的盯着天坑。
真的对不起。
她无意中害死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