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犴没有回答她,只是起身,重新牵着摇头摆尾的小黑,路过黎初禾时,懒洋洋的开口:“姐,定位仪不是好东西。”
他喊的异常顺口,嗓音还带着淡淡的笑。
黎初禾眸中印出他清倦的背影。
清扬的笑意飘在空中,让人耳窝痒痒的。
***
玛亚家在春椿村庄的中央,绑电的漆红栏杆绕了一圈,圈里有十几个大帐篷,黎初禾和宴犴等在门边,栏杆上的监控器将他们的面目信息传递给玛亚。
栏杆门打开了。
宴犴牵着小黑狗跟在黎初禾身后,姿态很是悠闲。
黎初禾没他那么的娴舒了,警惕的因子布满全身,她本想拿了衣服便走,但稀里糊涂的坐到了餐桌边。
玛亚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吃饭,而她坐着,尴尬到戳空碗。
忍不住回头看坐在一旁喝茶的宴犴。
玛亚也邀请了宴犴了,但宴犴清淡的一句“吃过了。”就回绝了。而她支支吾吾的也没拒绝掉,反被半拖半拽坐到了餐桌边。
玛亚夹了一只虾,戴上手套拨开,放到了黎初禾碗里。
光溜的虾身躺在敞亮的碗里,黎初禾筷子碰了下,没敢吃。
小心的看了玛亚一眼:“谢谢。”
玛亚的儿子儿媳很热络,把菜都夹到了黎初禾面前的盘子上,坐在黎初禾旁边是他们的女儿玛鞠,编了两条粗麻花,垂在胸前。
亲昵的朝黎初禾道:“我听阿婆说过你,我们同岁,是阿婆的孙女,比你大了二岁,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阿姐。”
“阿姐。”黎初禾鲜少的乖巧。
“你平时多来这里走动走动,阿婆可喜欢你,经常跟我们夸你。”
“是、是吗。”
“是啊,你别不信,阿婆若不喜欢你,怎么会邀请你来吃饭呢,我们可是不欢迎外来人的。”
黎初禾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哦一声,然后玛鞠以为她还不信,她心直口快,大咧咧说:“我们都知道他是男的,阿婆却在登记册上登记他性别是女。”
玛鞠指着宴犴。
黎初禾僵住,她想露出一个笑容,缓解一下眼下的干滞的氛围,但实在是笑不出来。
玛亚的脸色沉的比整日下雨的春椿岛的天气还要可怖。
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了碗上。
玛鞠意识到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吭声。
黎初禾感觉玛鞠在发抖。
宴犴依倦懒的坐在后面,他似乎是想要舒服一点,几乎是没骨头般赖在椅子里,稍长的发丝盖住了眼眸,遮住了真实情绪。
指尖有节奏的敲在手臂上。
唇也勾了些。
黎初禾安慰的拍乐拍玛鞠后背,然后暗自打气,迎上玛亚风雨将来的眸子:“我可以解释。”
她控制不住的声线发抖了。
哪怕极力压制,也抖的成了波浪。
“她不经吓。”
肩上突然环上一双手,侧头看去,指节上的痣扰人眼球,宴犴淡淡的看了玛鞠一眼,玛鞠立马起身换了个位置坐。
宴犴坐在了黎初禾身旁。
夹了一块鱼放她碗里,指尖点了点碗沿:“吃。”
黎初禾蜷着拳头放在腿上,盯着碗里的鱼不动。
宴犴看向玛亚:“吓坏了,就没了。”
越说越没谱了,黎初禾拉了下他衣袖,小声说:“你在胡说什么。”
玛亚看到了黎初禾的小动作,知道确实是吓着她了,这孩子从小就怕她,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曾经更是为了躲她,硬生生的在草垛里藏了一夜,只因为那天她守岗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玛亚挥手让儿子儿媳和孙女端着饭去另外的帐篷,她重新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黎初禾碗里,解释:“春椿岛向来不欢迎外人,他突然出现,会引起骚乱,岛主不会调查册子,但若有心人调查起来,还是轻而易举,性别认错,能挡掉许多麻烦事。”
黎初禾若有所思:“岛主知道了怎么办?”
“怪罪于我。”
黎初禾攥紧了筷子:“为什么这样做。”
“你老师救过我家人的命。”
回答完,玛亚睁着浑浊的眼睛,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示意她将碗里的鱼肉吃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黎初禾眨了眨眼,夹了那块鱼肉放进了嘴里。
两人回去的路上,黎初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抬头望了望。
阴天看不到月亮。
天空布满了乌云。
她倒退几步,挨上宴犴的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上背包和手上拎包的原因,他走的更慢了:“我觉得今天的玛亚有些不对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