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初,正是盛夏时节,神奈川彻底没了春天的料峭。炎热潮湿一齐扑来,空气中都带着将要下暴雨的黏腻感。
衫纪梓心里压了两件事。
一件是本月中旬,湘北和海南将迎来拭目以待的比赛。向常胜队挑战并不容易,湘北队被赤木加鞭化魔鬼训练,比往日更严苛。
而三井的状态自律到从清晨就去就近篮球场热身慢跑,投篮练习。
相比较和翔阳的对战,现在他的自信心回升了许多,然而能不能稳赢,是件很悬的事。
还有件事,让她颇为沉默。
在二十分钟前,她在演奏教室里练琴。
歌帆学姐站在台前,开始发号施令:“除了梓之外,想必大家手里的乐器都已经吃灰,这次排演,大家先各自重新把乐器练熟,到了下半场我们挑一首曲子来练习默契怎么样?”
大家有些不满。
而歌帆下意识把求支持的眼神投向好脾气的衫纪梓,后者给面子地出声:“好,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再练习。”
一行人正练习着,发出不同交响乐声。
倏地,一阵低沉的类似于雨天叹息的琴声传来,让人不自觉地陷入雨天失落的情景里,十分动听。
在场所有人不自觉放下手里的乐器,一致地看向前侧腰板挺直拉大提琴的衫纪梓。
由于众人的动作太过于一致,且眼神崇拜,台上指导员不得在心里感叹,我们的大提琴手,明明天赋过人却也是最努力的。
月岛前辈看着衫纪梓的背影发怔,她坐在月岛的斜前方。
衫纪梓侧着头,左膝盖顶住琴的左侧,另一条腿夹住深褐色的琴身,右手拿着琴弦缓缓拉动,左手按在上面拨弦。
琴声很动听,像是一场雨一场风,万千思绪都在里面。
月岛坐在身后静静地听着,衫纪梓这样的乐手留在日本发展实在是可惜,她还年轻可以去海外深造,培养专业性,将来注定是国家级出色的大提琴手。
应该把去奥地利志愿预留名额给她,不,是非她莫属!
月岛不想承认自己带有私心,他迅速收回视线。在演奏结束后,他和指导员建议,留住衫纪梓。
“维也纳音乐学院?”
衫纪梓好像不确定,睁大了眼睛重复了一遍月岛的话。
月岛在一旁点了点头:“嗯,不过报送的名额还需要我们和学院协商,到时候需要做好一手准备,登台演出拿得出手的乐曲,我想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指导员也表现得很激动,眼睛亮亮的。衫纪这样的乐手送出国,将来回到日本,一定会前途无量,影响力在整个神奈川会赫赫有名。
衫纪梓垂下眼睫没有立刻作答,不知为何显得犹豫不决。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嗯…这件事我会考虑,不过谢谢前辈和老师留给我这样的机会。”
她弯下腰向他们点头鞠躬。
看衫纪梓的态度的有些模棱两可,指导员有些慌乱。
“衫纪你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对吧!可是关系到未来很重要的一步啊。 ”
月岛心灵会神,马上摆了摆手打圆场:“这得由衫纪同学来决定,我们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指导员捏了把汗,心想如果她是怕不适应国外的环境,月岛会搭伴作陪,有前辈在指引
衫纪还在顾虑什么呢。
一群人排演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正准备去吃饭,他们一边走出演奏教室,撑起雨伞一边聊天。
“路上小心。”梓和大家挥手道别。
窗外下起了滂沱大雨,天空呈现幕布的暗蓝色,雾气弥漫在整栋教室,衫纪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就连大提琴上也蒙着一道水汽。
她回想起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在英国做音乐交换生的那段日子。
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隔着大半个地球,与在日本的三井寿写信,电邮,要走很久的路去公共电话打长途。
而那段黑暗的日子…
衫纪梓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回想起来,曾一度自暴自弃的三井。
因为过往的许多事情而心生不安,一联想到自己日复一日过着没有三井在身边的生活,她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可以肆意发亮度过平淡时期。
明明绿意正浓,仿佛夏天可以持续到永远,悲伤似乎已经在等待着我们。
*
“明天的训练是专注于传球配合度,这点至关重要,还有不许有人迟到,散场!”
紧接着赤木语气又严肃道:“今天要留下来打扫体育馆的我记得是三井你吧。”
三井有些不明所以,困惑地指了指自己,直到听到雨滴啪嗒敲打在窗户上,糟糕!
“今天就先由宫城代替,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还没等宫城反应过来,就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