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得以仔细地回忆先前的种种。想到获得入城邀请后的桩桩件件,郑钧生面上又浮出苦涩:“我在妖界游荡了许久,处处都是一派倾颓,后来遇上几队逃难者,这才知晓妖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寻常的城镇都已毁灭,就算勉强在兽潮中生存下来,也只是艰难自保罢了。他们都说,现下唯丹鸟城与越阙城还有余力接收伤者。”
他略作停顿。说了太多,有些口干舌舌燥了。
青杳观察入微,适时地给郑钧生递上了一杯温茶。这茶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温度恰好,只是味道有些过于苦涩。郑钧生道了谢,入口,本能地皱了皱眉。
咳,不能吐,那太失礼了。
他强压下这口苦味,将茶水往床头的柜子上一放。若无其事地,他继续道:“听闻此事后,我便与他们一行人分开了。那支小队本已拿到越阙城的玉简,此行就是要穿过兽潮的区域,去往城中寻求庇护。”
有天音就问:【嗯嗯嗯?怎么回事?是我们丹鸟站得不够高吗,为什么去越阙城不来我们这儿?】
这个问题都不需细想:【因为丹鸟城的玉简只会找重伤者吧,人家好端端的,当然没这个需求,也就拿不到门票啦。】
【啊,确实哦。】
兴许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郑钧生面色渐差,下意识想抿一口茶吧,手伸出去丁点儿,又暗暗收了回来。没办法,他哑着嗓子继续道:“我想,越阙城和丹鸟城实力强大,生路应当就在其间,即便不是,入城之后应当也能有所发现。于是便一面找寻城池所在,一面搜寻玉简。大约是上天眷顾吧,这之后没多久,我便从一处山涧中找到了越阙城的玉简。可惜……”
“可惜遇上了歹人?”
是明荷。她早前已经听碧千叶讲过来龙去脉,开始时还有些拘谨,但其余的人似乎都挺和善,郑钧生逻辑清晰、口齿利落,娓娓道来时跟讲故事似的。她不知不觉也就松了心神,待对方如同自家师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八竿子打得着的同门。
少女的好奇是分明而纯粹的,对上她那晶晶亮的目光,郑钧生一怔,继而露出个温和的微笑:“是。”
丹鸟城的玉简不似越阙城那般随意分发,渐渐地,有人就摸出了玉简出现的规律:要有濒死者,且,最好是模样看上去良善的濒死者。不巧,郑钧生就是一个面容姣好、看上去又有一颗好心肠的过路人。
他拾到了越阙城的玉简,本打算立刻前往临海。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更何况是有人刻意设伏。郑钧生没能到达越阙城,还没走出多远,就先遇上了一波兽潮。兽潮之下有人族,身为大衍宗的弟子,他自有一种责任感:不能放任同族被兽潮吞没,绝对不能。于是他拔剑相助——
然后便被人背刺了。
孤身抵抗兽潮本就困难,郑钧生护着那群人自兽潮中活了下来,再被偷袭时,自然就力有不逮。丹鸟城的玉简在此时显现,很可惜,是个错误的时机。那几人一拥而上,竟当真跟着郑钧生混进了城。
不过马上就被摁住了。
郑钧生神情黯然:“现在想来,那片山林本就已经被兽潮摧残过,并不是个适合藏身的地方。那几人结伴出现,我刚拾到玉简不久便遇上了他们,就仿佛……”
仿佛他们一开始就守在那儿似的。
若对方都是这种实力,再来多少都不至于威胁到丹鸟城。当然,漏洞就是漏洞,令暎若有所思:“再在传送阵旁多派些人吧。干脆就地建个分隔的区域,再驻扎一队医修,有伤者则治。另外,也需要有实力强大者镇守。”
傀儡不够机敏,这人选嘛……
令暎视线一转,落在了群晟身上。某位妖皇正斜斜坐在椅子上,毫无正形地听着故事,未料令暎忽然往这边看来,有一就有二,其余人也跟着看过来。数双眼睛、数道目光,他倒也还坐得住,只是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
差点儿忘了,先前令暎对着文书愣神,愣的就是这位妖王的去处——后来么,被崔星轸的好茶给打断了。群晟嘛,万妖之王,实力是一等一的强,然而他一向性子散漫,做妖王时尚且好些,丹鸟城不是他管事,他便也干脆甩手闲逛起来了。令暎当时就想:这么大一只金光耀羽狮,难道就只能当个吉祥物?
浪费得有些叫人心疼了。
令暎张张口,道:“也不知这些人背后是何势力,王上之能,天下莫有与您匹敌者……”
群晟的眼睛渐渐瞪大。
他正要开口,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令暎话头止住,看崔星轸一眼,后者便将门给开了去。风流动得快了些,门口钻进来一个青绿青绿的脑袋瓜——是青粟。
树人姑娘看一眼屋内,嚯,好多人。她动作轻快地进了屋,反手将门一关,道:“城主,城内的积水,已经,淹过屋舍台阶。承璇姑娘要我问,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这说的是什么事,在场有人知也有人不知。令暎不做解释,只点点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