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乖乖跪下服软,王氏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心头不免有些得意。
区区一个商户女,不过刚嫁进来几个月,还妄想拐着儿子跟自己离心,真是不自量力。
虽然她心里十分不待见谢芳华,但儿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王氏舍不得让崔文恪这么一直跪着,一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边抬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嘴里说道:“罢了。毕竟谢氏的出身摆在那,哪能指望谢家一介商户能有什么好教养。不过,你如今既已入了崔家的门,就要守崔家的规矩,别把那些商户做派带到我们崔家来。不是我说你,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动不动就往外跑,哪里有一个大家宗妇的样子?”
若说刚才谢芳华还存着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这会儿却是再也不肯忍了,王氏怎么说她没关系,但话里话外辱及谢家这就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直直地抬起头,看着王氏,“母亲此话恕儿媳不敢苟同,我从不觉得出身商户有什么低贱之处。有买有卖,以物易物,自古传下来的生存秩序,有何见不得人的?若没了这些商人流通货物,方便大家,今日母亲想吃南方的茶,北方的果,怕也只能想上一想。
我阿爹虽是一介商户,却诚实守信,重情重义,每年拿出数万家财去接济穷人而不求回报,谁提起我阿爹不叫他一声谢大善人?试问母亲,在凤阳府里,还有何人能做到我阿爹这般?这样的人家都算没有教养,那别人就更谈不上。
再说,母亲既嫌弃我出身商户,当初又为何三媒六聘到谢家求娶?名门世家的好姑子多了去,怎么就让我一介教养不好的商户女高攀了崔家?儿媳直至今日仍是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母亲解惑。”
“谢氏慎言!”崔文恪先是疾言厉色地吼了谢芳华一句,又躬身冲上座的王氏请罪, “母亲,谢氏年轻不懂事,回头孩儿多教教她,求母亲念在她刚嫁进来,不知规矩,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王氏被谢芳华这一番言语抢白,气得鬓角直突突, “反了,反了……”
林妈妈上前替她抚了抚胸口,“太太,您消消气消消气。”在崔文恪与谢芳华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给王氏递了个眼色。
王氏一愣,立即会意,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只听林妈妈一声惊呼,“哎哟,太太,您怎么了?!快,来人呐!叫大夫!”
崔文恪和林妈妈将王氏扶到了里间榻上,丫头们请医的,去前院报信的,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碧玺和琥珀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盛满担忧。
唯有谢芳华一动不动,站得溜直。
崔文恪出来,见她还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悔意,又想着王氏那苍白的脸色,语气中就带了丝责备,“你先回去,在这里傻站着有何用。”
谢芳华抬眼看了他一眼。
“好。”
长房这一番动静,很快传遍了崔家三个房头,不出几个时辰,整个内院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五少奶奶谢氏将大太太气晕过去了这件事。
崔二太太心底存着一些看笑话的心思,一边往长房走,一边拉着三太太金氏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个规矩,偏偏大伯和五郎都对那谢氏另眼相看。这下好了,直接把大嫂气倒下了,啧啧啧。”
金氏为人精明,当初三老爷促成这桩婚事的原因她隐约猜出那么一两分,因此没有顺着二太太的话头说下去,只摇了摇头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咱们还不清楚,先别这么早下结论。我平日瞧着五郎媳妇儿也是个知道轻重的,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大嫂再说吧。”
二太太闻言撇了撇嘴,知道金氏这是防着她呢,不是正儿八经的亲妯娌到底是隔了一层,不过她如今可不敢得罪金氏,毕竟以后求着三老爷的地方多着呢,“咳,弟妹说的有理,我也是关心则乱……”
金氏笑笑,也不拆穿。
二太太歇了攀谈的心思,两人一路相携进了福清院。
“五哥,你说。林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太太和三太太甫一进来,就见崔七娘哭红了眼,正拉着崔文恪不肯撒手,“你就眼睁睁看着母亲这样被外人气死是不是?你说呀!”
崔文恪脸色难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林妈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最后还是崔大老爷看不下去,叱责道:“七娘,还不给我松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什么外人?你口中的外人那是你嫂嫂!”
“她才不是我嫂嫂,我没有这样的嫂嫂!一个下贱的商户女,她也配!”崔七娘梗着脖子喊道。
“放肆!”
金氏见崔大老爷动怒,连忙上去扯开了崔七娘,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打着圆场道:“七娘听话,眼下要紧的是你母亲的身体,你这吵吵闹闹的,扰到了你母亲可如何是好?乖,先去净净面,瞧这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