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昌站起来,背起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
若女儿只是因为女婿纳妾就闹着和离,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可是琥珀的话又令他肝胆俱颤,他把女儿嫁进崔家图得是崔家书香门第,诗礼传家,会好好善待他的女儿,没想到女儿嫁过来过得却是这种日子,这与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谢芳华看着谢海昌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里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琥珀这一番话,歪打正着,让阿爹有些动摇了,动摇了就好,动摇了她就还有机会说服阿爹同意她和离。
就在谢海昌左右为难,满腹愁结之时,李嬷嬷进来禀报道:“老爷,少奶奶,大太太打发林妈妈过来了。”
谢芳华虚弱地扯了扯唇,唇上干裂的地方又有血丝隐隐透出,“叫她进来。”
让阿爹亲眼看看也好,不亲眼看到,阿爹一定不会轻易相信琥珀的话,有时候能起到神助攻的不一定非得是队友。
林妈妈一进来,就眼尖的发现谢芳华眼圈红肿,明显哭过一场,面上就带了丝鄙夷,快步走到谢海昌跟前,连说带笑,“我们太太听说亲家老爷来了,特地让厨上备了一桌席面,让老爷陪您好好喝两盅,亲家老爷,您看您什么时候过去?”
谢海昌自林妈妈进来,就一直看着林妈妈,自然没错过林妈妈脸上滑过的那一丝不屑,心底跟着就是一沉,开口道:“华儿刚醒过来,我们爷俩说说话,一会儿再过去。”
谢芳华在被子里狠狠掐了大腿一把,挤出两行泪,“阿爹……”
不等谢海昌反应,林妈妈就先叫起来,“哟!少奶奶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只不过一个头疼脑热的,老爷,太太就担心的跟什么似的,隔几个时辰就让人来问一次,五少爷还亲自去请大夫,给您抓药熬药,瞧您这,当着亲家老爷面就抹起了眼泪,倒像是咱们府里苛待了您似的!”
谢芳华听了她的话,连忙拿帕子抹了把眼泪,苍白着小脸,低下头去,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谢海昌见状,脸色堪比锅底,只不过是一个仆妇,就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指责他的女儿,若是换成崔家那些主子,岂不是更甚?他开始相信琥珀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了,怪不得女儿宁愿顶着出妇的名头也要和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儿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和搓磨?!
谢海昌忍住满腔怒意,沉声斥道:“我的女儿,当着我的面掉几滴眼泪,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奴儿指手画脚?”
林妈妈脸色僵了僵,她作为大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连一家之主的大老爷都要赏她几分薄面,很多时候,在这个家里,她就代表着大太太,向来说一不二,没想到谢海昌完全不顾及大太太,直接当面训斥起来,她干笑几声道:“老奴哪敢对少奶奶指手画脚,老奴是奉了太太的吩咐……”
“哦?这么说,是你们太太让你过来说这些话的?我的女儿病了,要忍着不能请大夫,身子难受了,也要忍着,哭都不能哭一声儿?是这个意思吗?”谢海昌冷着脸斜着林妈妈,一句接着一句问道。
“哟,亲家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们太太对少奶奶那也是极尽疼爱与呵护的,您别因为少奶奶跟您哭几声,心疼少奶奶,就这么冤枉我们太太……”林妈妈这话听着像是在跟谢海昌解释,实际是指责谢芳华不懂事,跟谢海昌告黑状。
“阿爹,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咳咳咳……”谢芳华适时插进来,眼泪大颗大颗从苍白的小脸上滚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琥珀连忙爬起来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谢海昌瞧着谢芳华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他身为生意人,头脑自是不一般的精明,岂听不出林妈妈话里的意思,“照你这么说,你们太太是通情达理疼爱媳妇的好婆婆,我的女儿就是骄纵不懂事,是吧?”
他盯着林妈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记住了,卑不谋尊,疏不间亲,我是她亲爹,她是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亲闺女,哪怕是磕了碰了,那都是在剜我的心,你也好,你们太太也好,在我面前数落我女儿的不是,那就是在打我谢某人的脸!我倒想问问你们老爷太太,我养得如珠如宝一般的女儿,怎么嫁进来才没几天,就连身子不舒服掉几滴眼泪还要看一个下人的脸色了?”
林妈妈被噎得老脸一阵红涨,不知该解释哪一句才好,她从来没想到,亲家老爷往日逢人未语三分笑,看起来那么亲和随意的一个人,也能出口如刀,言辞锐利成这般。
“你去告诉你们太太,我的女儿不懂事,我自己领回去教育,以后不劳贵府操心便是。”谢海昌冷着脸说完,冲屋外扬声唤了一句,“李嬷嬷何在?”
李嬷嬷正陪着谢芳菲站在院子里说话,听到谢海昌叫人,连忙转身进了屋,“老爷?”
谢海昌背着手挺着脊背吩咐道:“收拾你们少奶奶的东西,咱们回家!”
李嬷嬷呆愣了一瞬,立刻回过神来,应道:“哎。”
“亲家老爷,您这是干什么?这……”林妈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