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煜冲进来,一把推开谢芳华,将柳絮护在怀中,“娘,你怎么样了娘?”
谢芳华被他推了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琥珀大怒,“臭小子,你再敢推一下试试!”
“你们都给我滚!”谢景煜双眼几欲喷火,愤恨地瞪着谢芳华,“滚出去!”
柳絮摇着头,一脸惶恐地去扯着他的袖子,谁知越是着急就咳得越厉害,直咳得脸色发紫,一口暗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接着人便软软地瘫了下去。
“娘!”谢景煜顿时慌了神,眼泪夺眶而出,“娘,你别吓我,娘!”
少年的嘶吼声如同失去父母的小兽发出的悲鸣,听得人心碎不已,琥珀上前探了探柳絮的鼻息,“放心吧,人还活着,只是被你气得厥过去了,还不快将人放到床上去!”
谢景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奋力抱起柳絮放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过头冲谢芳华吼道:“我叫你们滚,听清楚没!”
琥珀急眼,竖起了眉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当我们乐意在这呢,还不是看你娘病的厉害……”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滚!”谢景煜打断她的话,态度极其恶劣。
“你!”琥珀被他一口一个滚字气得脸红脖子粗。
谢芳华拦住琥珀,摇了摇头,“算了,走吧。”
谢景煜从小到大受尽欺凌,唯一能得到的温暖恐怕都来自床上那个可怜的妇人,眼下她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而身为儿子的谢景煜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难免会有怨气,这个时候任何人在他眼里,恐怕都是想害他们母子的坏人,也罢,就让他安安静静地陪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度过她人生最后一段时日吧。
谢芳华领着琥珀出了那间破柴房,走在长长的甬路上,住在这边的都是在府里做粗使的下人,此刻在路上碰见谢芳华,一个个差点惊掉了下巴,手忙脚乱地磕头问安。
谢芳华无心理会,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柳絮绝望的眼神还有谢景煜那充满恨意的目光,让她感到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眼见芳园大门遥遥在望,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放慢了步子。
琥珀在一旁忿忿道:“那个谢景煜真不知好歹,您好心好意来给他娘看病,他还这么对您,奴婢都快气死了!”
谢芳华叹息,“不用与他计较,那也是个可怜人。”
她本就没指望谢景煜会对她感恩戴德,笑脸相迎,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她这边刚回屋里一刻钟不到,那边陈氏就差身边的婆子过来叫她过去问话,李嬷嬷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后悔一早没有劝下谢芳华,看吧,太太肯定是要发作了。
谢芳华淡然自若,安抚李嬷嬷不用担心,大大方方去了上房。
一到上房,还不等仆妇们退出去,陈氏就冷着脸质问谢芳华,“你回来便回来了,我也不说你什么,跑去跟那个贱人掺和到一起想干什么?还说什么二少爷,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有个二少爷,我怎么不知道?”
提起那对贱人母子,陈氏心里就恨,当年若不是有婆婆谢老太太从中作梗,拼死护着,她早就将人远远的发卖了,后来看谢海昌确实没有对那个贱人上心,她又改了主意,将人拿捏在手心里时不时的折磨一通,倒也畅快的很,只是随着时间一长,她都快忘了府里还有这号人,今天下人来禀告说谢芳华给那个贱人请大夫,她这一口气瞬间又顶了起来,吐不出咽不下。
谢芳华垂眸道:“女儿知道阿娘心里有怨,可说到底那也是爹的骨血,怎能任由下人们去作践?”
“狗屁你爹的骨血!”陈氏破口大骂,“谁知道是跟哪个野男人快活完播下的野种?我知道,你是对我心怀不满,存心拿那个贱人给我添堵,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一个祸家精,在崔家崔家不安宁,这刚回来就要将谢家也搅得鸡飞狗跳!你别以为你现在嫁出去了,翅膀硬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陈氏胸口起伏,左右找了一圈,抄起一把鸡毛掸子就往谢芳华身上抽,“看我不打死你个丧门星!”
鸡毛掸子重重落下,谢芳华疼得脸色发白,却没有躲闪,任由陈氏一下接着一下地抽着,她给柳絮请大夫,于她来说,是单纯的想救人一命,可是于陈氏来说,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今日若换成她是陈氏,想必杀人的心情都有,陈氏只是抽她一顿,已经是很便宜她了,打就打吧。
陈氏连着抽了几十下,直累的气喘吁吁,抬不起胳膊,这才扔了掸子,瘫坐在榻上喘着粗气。
谢芳华忍着背上的疼痛,抬眼看向陈氏,“我从未对阿娘有过不满,阿娘抚育我长大,我心里一直很感激,这件事是我愧对阿娘,阿娘要打要骂,我都认,只求阿娘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他们母子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您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总该消了才是,如今谢景煜已经长大了,您好好教养一番,将来未必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