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以后还有更令人难堪的话说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那日她便该绞了那两件寝衣,免得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
也是她疏忽了,光想着和离,便忘了寝衣一事。
裴源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云初回瞪他。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看清他嘴角闪过的讥讽之色,她眼神一暗。
他和那些人一样,当她是勾栏里卖的。
她别过脸去不再去看他。
裴源行冷哼了声,攥住云初的下巴,逼得她与他直视:“今日我便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再耍任何心机,老老实实地待在听雨居抄写经书,好好闭门思过!”
“世子爷这是认定了是我扎的小人?”云初抿着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是不是你扎的小人,不是你最清楚?”他反问,眉宇间又冷了几分。
云初点了点头。
是啊,还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不是她做的。
只是,如今小布人儿是在她屋里搜出来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
裴源行撩帘而去,清冷俊朗的面容上一片阴翳。
候在屋外的青竹和玉竹面面相觑,不知屋里头发生了何事。
玉竹率先回过神来,忧心着莫非是世子爷恼了少夫人,忙掀帘进了屋,青竹愣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外间进了内室,两个丫鬟便看到云初正端坐在床上,下巴处红印明显,手里还拿剪子绞着手中的寝衣。
寝衣已被绞得不成样子,碎布散落了一地。
玉竹心下一紧,支支吾吾道:“少夫人,您……您这是……”
云初柔声打断了她的话头:“玉竹,我有些饿了。”
她来回看着玉竹和玉竹,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你们去小厨房帮我下碗面吧,记得多放些笋和香菇。”
***
平日里就没什么人进出的听雨居,如今因禁足一事听雨居变得愈发冷清。
云初哪都去不了,被困在听雨居里,每日安静地伏案抄写经书。
免去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不用再忍受太夫人和五姑娘那些阴阳怪气之言,也无需再为了盈儿姑娘被人指着鼻子骂阴险,云初反倒觉得眼下的日子过得比之前舒心多了。
她倒有点巴不得能这么一直禁足下去。
提起笔在宣纸上落下一字,便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道女声,是听雨居的一等丫鬟玉兰。
“哎,你们是没瞧见盈儿姑娘的生辰宴办得有多热闹哪,怕是大半个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都来赴宴了,盈儿姑娘收下的贺礼多到数都数不清,光是将东西搬进库房就忙活了大半天呢。
“还有太夫人送她的那副头面,可是全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呢,那一颗颗的红宝石都有那么大,太夫人是真心疼盈儿姑娘啊,就连孙媳妇也没那份体面!”
玉兰将“孙媳妇”这三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意有所指。
站在一旁替云初研墨的玉竹动作一顿,搁下墨条,走到窗前猛地阖上了窗子。
听不见心不烦。
为了那个动不动就身子不适的盈儿姑娘,少夫人已被世子爷罚了禁足在屋里抄经书,侯府里的那些势利眼怎地还不消停,三天两头地跑来拿话戳少夫人的心窝子,少夫人素日里哪对不住她们了?
但凡世子爷能待少夫人好些,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敢这般待少夫人。
玉竹折回桌前,拿起墨条继续研墨。
“少夫人,您别理会玉兰那小蹄子,她就是个嘴贱的!”
云初愣愣地直视着前方,下意识地回想起她刚嫁进侯府后过的第一个生辰。
那日裴源行没有回听雨居,她是一个人过的生辰,陪她一道吃面的也只有玉竹和青竹。
她本以为没人记得她的生辰是哪日,直到五姑娘特意送了一份贺礼过来,她才明白,侯府里是有人记得她的生辰日的。
只是她倒宁愿没人记得。
那时她就察觉到裴珂萱这位小姑子并不喜她,裴珂萱笑吟吟地命丫鬟将贺礼递过来时的时候,她就隐隐觉着不妙。
后来她打开一看,发现裴珂萱送的是一双鞋子——
一双特别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