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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前缘(十八)(1 / 5)

“我母亲吃了教训,知道冒冒失失地杀人只会让她沦为众矢之的,不能替她赢回颜面,于是想出来一个杀人不见血的计策。她搜集成俊大量的罪证,打算用刑场和屠刀结束她的性命,但事到临头,母亲又后悔了。成俊过去不止一次羞辱过她,难道她就用一个刽子手轻松结束成俊的性命?那太便宜成俊了。她要玩弄成俊,像猫玩弄老鼠,玩腻了再咬断她的喉咙。”

“她寄给成俊一份写满罪状的案牍,胁迫成俊答应她的要求——去辽西郡,运送那一年秋天的军粮。辽西郡紧邻匈奴,每到秋天马肥草衰,那里的太守就得应对凶狠的匈奴人。我母亲让成俊带着丰厚的粮草趁着秋天去辽西,未必是想立即结束她的性命,大约是想在杀她之前好好玩弄她一番。毕竟成俊也这么做过不是吗,给人希望,再亲手吹破幻梦,看活人像像死尸一样站在秋风中。”

“不过成俊的运气比我母亲想的要差,因为那一年的辽西太守新到任不久,老母娇妻都留在京师,成俊稀里糊涂和那两个人一道上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冬天,匈奴带了一万多骑兵也赶到辽西,没成想还没和太守交战,就先把太守一家老小全劫持了。成俊殃及池鱼,也被一道儿带走,只不过她天生不肯吃亏,在被俘虏之前把运送的粮草全烧了。这和烧她姊妹尸体倒是如出一辙,她姊妹死得凄惨,陪葬稀薄,成俊将尸体挖出来后原本想着改葬,后来怕我母亲报复掘坟,干脆一把火烧成灰撒到老家河里。”

刘彻感慨,“真是倔强脾气,她要是男人……”

阿娇追问:“她要是个男人,难道会比绝大多数男子强?”

“不,”刘彻断然否定,“她要是个男子,不管是经商还是走仕途,对他人来说都是一场灾厄。”成俊其实和馆陶、王夫人、死去的景帝是一路人。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在脑海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那种可怕的痛苦和怀疑重新统治刘彻多愁善感的心灵。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会选择七岁的他,而不是用更年长的河间王、江都王去取代栗太子刘荣。

在内心深处,刘彻一直质疑他的亲生父亲刘启。景帝刘启在十二岁时就用棋盘砸死了他的族兄吴太子,石头磨成的棋盘钝且沉重,刘彻简直不敢想象父亲是怎么抡起石盘。一下一下砸死人的。在成年之后这位父亲杀死了他的长子,这位友爱的兄长……又疑似谋杀了他的弟弟梁孝王。

在被刘启抱上太子位前,刘彻曾一度认为那是因为刘启爱他,但越到后来他越怀疑这一点。废长立幼的代价太过高昂,七岁的孩子根本不能确保他一定能活到成人,刘启的孤注一掷到底是因为看好这个儿子,还是干脆只是把天下当成他的私产,于是尽情挥霍?

他在情感上极力否定后一种可能,但在蒙着灰的现实中认为前一种可能实在虚无缥缈。他作为天子的通天冠,就是在女人的肚皮上摘得的。馆陶公主用女人讨得弟弟的欢心,王夫人用她和妹妹青春婀娜的体态换来景帝的怜爱。至于惨死的栗姬,她如果没有因为生育失去富有光泽的肌肤,那她或许可以笑到最后。

漂亮的女人拿来漂亮的玉玺,心不在焉的皇帝骤然选择年幼的儿子。在那之后,他为了不成为下一个举棋不定的赵武灵王,一次次在新太子身上加注,最终将他推向皇位。

刘彻紧闭着眼睛,不想继续想下去,但眼前还是浮现出馆陶公主和王夫人的身影。

他觉得馆陶会忽视成俊是因为她们其实是同一面镜子,就像眼前这柄铜镜,昏黄的镜面后就是精美的花纹,强烈的爱恨和旺盛的报复心将这面镜子紧密的衔接好,以至于不像是胎记而更像是装饰的珠箔。

王夫人会一眼看破成俊的秘密,也是因为她们是萍水相逢却缘悭一面的故人,她和成俊都是饥肠辘辘、不知满足的怪胎和饕鬣,她们之间唯一的区别是王夫人要整个天下,成俊只能通过倒卖粮草、铠甲和武器,发国难财来舒缓自己饿得辘辘作响的脾胃。如果给她们选择的机会,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上赌桌,只为一啖盛宴,君临这可能被她们□□烧成废墟的天下。

而这天下之所以隳坏,就是因为她们这样的人太多了。她们不对任何人负责,贪婪、固执、任性、蔑视人间的一切道德和律法,肆意妄为地挑战作为人的底线,可是在她们三个人当中,还是赢得胜利的幸运儿更多。

是谁纵容了她们?是不顾人民死活陵墓“穿三泉”的秦始皇嬴政;是一把火烧毁长安城、坑杀二十万秦国士卒的西楚霸王项羽;是将三十二万大军抛到白登山,自己带着千余人逃出生天的汉高祖刘邦。他们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千千万万的人,只要你够自私自利、够残忍无耻,你就会赢到最后,哪怕你身死国灭,也堪称枭雄。

想到这里,刘彻反而平静下来,他觉得自己并不比那四个男人、三个女人差。他看向阿娇,如果把他比作一只猛兽,那他在最开始其实生长在阿娇的牢笼里。他吃的牛羊肉、喝的水、享受的阳光雨露,一大半都来自于与眼前这个女人的婚约。因为她,馆陶公主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也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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