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去看看佑儿,你好好休息。”
何夫人去了隔间,佑儿被放在小摇床上,乳母正在缝小衣裳。
佑儿的衣裳自有何家裁制,这自然是她为自己的孩子缝的。
她瞧见何夫人,立马放下手上的针线活,上前行礼。
何夫人也没叫她免礼,而是走到摇床里的小佑儿身边。
她睡得正香,却咧嘴笑着。
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梦见什么,笑得这样开心。她只是咧着嘴笑,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这模样,叫何夫人心都化了。
她不忍心打扰佑儿,便收回视线,也不看还在行礼的乳母,只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得记着,雇你来是照顾小姐的,你要知道轻重缓急。”
乳母小声称是。
何夫人这才让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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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一走,何如就占了她的位置,眼巴巴的瞧着诸晴,道:
“你撵我走,我好生伤心。”
诸晴笑了一声,道:“本就不让男子进月子房里的,哪里是我撵你?”
何如强词夺理道:“你瞧,本不让人进来的,我却来了,可谓是历经磨难,你却要将我拒之门外,你是有了佑儿,便不要夫君了。”
诸晴听他说这样的话,也坐直了正色道:“是了,孩子都生了,我还要你做什么?”
“那不行。”何如刚忙道,“孩子虽生了,你还得坐月子呢,你得留着夫君照顾你月子。”
诸晴没绷住,笑出了声。
他俩又胡说八道了些废话,分明是没什么用的话,却说得津津有味。
若是告诉当年刚出书院的诸晴,她两年后会和一个人净说些不过脑子的废话,说上一两个时辰不歇,她一定会觉得那是妄言。
但如今事实却是如此,他俩你一句我一句,说到口干舌燥了也不停。
还是芳絮有眼力见,端了壶热茶过来。
这间房本是清空了,用作产房,妊娠后连夜收拾,又添了些家具。
何如虽对芳絮颇有微词,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端着茶喝下去。
他又同诸晴说了会儿话,但没过多久便感到有如厕之意。
只好断在兴头上,道完别还依依不舍地看着诸晴,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像屁股着火了般快速离开。
诸晴看向他喝水的那个杯子。
芳絮主动认下了,坦然道:“奴婢加了些车前草、灯心草、金钱草,小爷许是早上不曾出恭,所以急了些。”
无伤大雅的小事,倒是把诸晴逗笑了。
兰茵从烧水小房出来,就瞧见诸晴在朝芳絮笑,立马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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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食是兰茵端来的,是些清淡小粥。
月子里不能太过温补,头七天只让喝些清粥。
何如放也没吃就又来找诸晴,看见颇显寒酸的午食还十分嫌弃。
诸晴笑道:“坐月子最好先这样吃,你都不懂,还说要伺候我月子呢。”
这话叫何如醍醐灌顶。
他先前只了解孕中要注意什么,从昨天发动开始慌了神,今天早上起来只一股脑的想待在诸晴身边,竟忘了去问这些。
何如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在诸晴用食的功夫里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逮着老嬷问了个遍。
他一向脸皮厚,问完了自觉学成归来,又得瑟着到了诸晴屋里。
还好这间房是早用厚重的帘子隔出里外来,否则就他这快把门槛踩烂的架势,说什么不得透风,这月子房要跟个筛子一样,里外全是风了。
诸晴用完食,躺下歇了没多久,便听见何如道:“阿晴,起来走走。”
她偏头看向何如,随口问道:“母亲说月子里要多休息,你怎么反其道行之?”
这时候,只见何如老神在在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书,站在诸晴面前,憋着笑装出老学究的模样,翻着书页,然后念道:“脏腑壅塞,关节不利,切不可多睡,须时时行步……”
他句读不通,念的话叫诸晴都有些听不懂。
但诸晴知道这是什么书,《妇人良方》,她也曾看过,大概还记得里边的内容。
诸晴装不懂,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若没看过这本书,真要听何如念出来的话,她八成是确实听不明白。
何如正打算给诸晴看呢,忽然想到月子里妇人不宜用眼,加上屋子里光线昏暗,何如更不敢给诸晴看了,只在那里结结巴巴的翻译道:
“就是说,不能一直躺着睡觉,得经常下床走走。”
“这样啊——”诸晴拉长了声调,又道:“可我昨夜分娩,今日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不想动呢。”
“还是得走走的,书上说可以排尽残余……”何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