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背着行囊的年轻人抬头,只瞧见一匹骏马自他面前飞驰而过。
以及骏马上身着男装便服的英姿女子。
“那位是……”年轻人转头问左右道。
“刚来闵都的?”旁边一个老者问道。
“是。”年轻人朝老者行礼,又道:“敢问方才马上是哪家的姑娘?”
便是民风开放的雁城,也少有女子身着男装单独驾马出行的。
寻常女子一般不会骑马,大户人家的姑娘便是俏皮、穿着男装骑马出行,也多是前呼后拥、悠哉游哉。
“是诸护军卫。”老者撇嘴道,“不知道又从哪里搜罗来了谁的罪证。”
“诸护军卫……”年轻人思索片刻,问道,“可是从前嫁到何家的那位娘子?”
“你知道她?”老者奇道。
年轻人不易察觉的迟疑一下,又笑道:“知道的,听人家说过这位的经历。”
“你是来闵都求学考官的?”老者看着年轻人的行囊,又看他白净儒雅,故有此一问。
年轻人讪笑道:“惭愧惭愧,读过几本书、识得一些字罢了。只是到闵都找一份糊口的活计。”
老者又看了他几眼,道:“识字好啊,识字不愁找不到活干。哎呀,你不要再打听别的事情了,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与我们平头老百姓无关。”
年轻人笑着连连点头,整了整自己的行囊,继续往闵都城走去。
这里是闵都近畿,距离闵都城也不过十几里远。
诸晴快马赶到琳琅所,马还未停下,只是略略减速,她人已经跳下马去,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上前来的马夫,快步向值所里走去。
诸易上前向诸晴报告这段时间琳琅所里的情况,他现在做这些事情越发得心应手,讲述的井井有条,诸晴一心二用的情况下也能直接听得清楚明白。
诸晴进到房中,坐到案前,自袖袋中取出一截信筒,在诸易一声声报账中抽出其中的信件,抬手研墨准备誊抄、上奏。
诸易心无旁骛念完最后一条,合上手上的册子,看向诸晴。
诸晴写完笔下这句话,抬眼道:“嗯,小事你自行决断。对了,你另拨百两给诸涪,这次出去他队里有人伤亡,要作抚恤用。”
大安朝廷设立的各个部门,都会有一个小库,陛下赏赐、日常补给等存放于此,由本部最高的长官管理日常小事支度所用。
不过每月要将小库支出上报户部,若是小库空虚,也可以向户部申要。
诸易点点头,出门干活去了。
诸晴写好奏章,起身进隔间换了身官服,拿着刚写完的奏章进宫去了。
建兴帝端坐高台,面前摆放着摊开的奏章,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打着。
轻缓,却在寂静的南斗殿中显得十分响亮。
诸晴伏首无言,心下已经有了计量。
片刻后,建兴帝开口道:“王勉、顾伊、陈语……诸晴,你这是要把朕的门下省端了啊。”
“臣不敢。”诸晴缓声道,“事实如此,臣不敢有虚言。”
建兴帝笑道:“文武争驰,君臣无事,诸晴,你应该清楚,朕想要的是什么。”
诸晴卑声道:“论语有云:八佾舞于庭……。”
她言止于此,后半句话皇帝自己补充,她要是把这句话说出口,难保不会有越俎代庖之感。
然而只这半句话,也叫建兴帝沉了脸色。
他盯着诸晴,像一座巍山,死死压住这个试图假公济私的臣子。
门下省行出纳帝意、规整礼仪之事,侍中侍郎一旦心有膨胀,就容易做出“八佾舞于庭”的事情。
诸晴跑出去这么些天,就为了抓别人的小辫子上来告状。
要知道穹王这个建兴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还在那呢。
“呵。”建兴帝嗤笑一声,道:“诸晴,你熟读经书,可知‘刺人而杀之’?”
诸晴拢在袖中的双手攥紧,面对着地面的双眼缓缓一闭,平复自己骤然激起的心绪。
只听建兴帝笑道:“‘曰:非我也,兵也’。”
“臣,明白。”诸晴睁眼,漆黑的眸子映着身下的金砖。
走出南斗殿后,诸晴径直回到琳琅所,神色无异。
只是提笔时,她久久不落笔,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将一指宽的狼毫折断了。
木屑卡进诸晴的皮肉中,她却分毫不觉。
南斗殿上,她以“八佾舞于庭”作探,是在向建兴帝明确展示她的图谋。
礼仪之事,可大可小。诸晴以此作筏子,摆明了要和门下省的官员对上。可她与门下省诸位高官并无矛盾,甚至硬算还是有短暂的同僚之情,那这件事的有恩怨纠纷的,只能是亭原君诸垣一事。
门下侍郎顾伊曾经想借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