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亲完沮渠燕,沮渠燕的脑袋是懵的,她自己的脑袋也是懵的。
她完全是无意识的,若她不吻沮渠燕,沮渠燕就要吻李凭云了。
她能容忍李凭云和别人相好,容忍他们私底下卿卿我我,可是在她的面前,她什么都不能容忍。
她松开沮渠燕,脸憋得通红:“诸位,醉酒不是滥情的借口,还望诸位自重。”
酒色场上裴瑯见多识广,唯独没见过女人吻女人,而且,主动的那个是赵鸢。他摸摸额头:“看来今天是真的喝多了。”
赵鸢推开门,逃脱了酒气缭绕的屋子。
她一口气跑到顶楼的观景台,四下无人了,她抽了自己一耳光:“赵鸢,你真是疯了!”
没想到自己抽自己也会疼,她委屈地趴在栏杆上,眼底倒映着长安的烟火重重。
听说当初谨辞就是在这里跳下去的。
谨辞为了一个男人,用性命和世俗的成见对抗,裴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不改风流,沮渠燕想爱谁就爱谁,不受任何礼法舒服。
纵情的人,放肆的人那么多,为何不能多她一个。
赵鸢揉揉自己的脸,她对自己实在失望了。常人都是对别人糊涂,对自己清醒,她恰恰相反,对别人清醒,对自己糊涂。
此时春天还未真正来临,暮冬时节的夜晚最寒冷,她唉声叹气时,连续吐出白雾。
冲动。
太冲动了。
谁料到夜里这么冷。
赵鸢站在高楼上,双臂紧抱,两脚跺地,试图驱除寒冷。她冷得直打颤,以致于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不怕冻死,也不怕摔死么。”
赵鸢闻声回头,李凭云就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他手臂上挂着一件碧色披风。
她微微扬头:“李大人,酒醒了么?”
“赵大人如此荒唐,我不敢醉。”
你才荒唐呢。
他的手臂挨近赵鸢,赵鸢将披风取下来,裹在自己身上。披风领子上的一层白色绒毛裹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衬得她唇边的殷红更加刺目。
赵鸢呼气时,李凭云突然伸出拇指,在她唇边蹭了一下。
赵鸢急忙躲开,“李大人,你做什么。”
“赵大人,你唇边沾了沮渠公主的口脂,我替你擦掉。”
李凭云在风月场上的游刃有余可不输裴瑯,赵鸢敬他的才华,却不想成为他的猎物。她急忙后退道:“李大人,我自己来。”
她低头在腰间寻找帕子,直觉有一道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赵鸢告诉自己:来事不慌,遇事能扛。
她特意将自己的动作慢了下来,缓缓抬头,对上李凭云的眼睛。
闹市的灯火照亮李凭云的眼睛,他的眼睛像镜子一样亮堂。赵鸢把他的眼睛当成镜子来照,用帕子擦掉自己脸上的口脂。
沮渠燕留在她唇上的口脂和她自己的口脂混合成了一种稀有的颜色,李凭云察觉自己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太久,已经失礼了。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在赵鸢脸上流连了一会儿,便转头望向长安的街景。
今夜吹南风,风把赵鸢身上的气味送向他。
如今的制香工艺已经达到了顶峰,贵族小姐也好,平民家的姑娘也好,都喜欢在身上涂上外邦的香粉。李凭云五感敏锐,他能辨出每一种香气,赵鸢身上的香闻起来又清淡又复杂。
清醒的果香和苦涩的墨香彼此压制,最后形成了一股独特的冷木香。
正如其人,看起来单纯,其实很复杂。
“赵大人,沮渠公主此次来长安,确实有生死攸关的要事,所以我们才会假扮夫妻,方便入关,还请赵大人对她入关一事守口如瓶。”
赵鸢手扶着栏杆,轻轻晃动身体:“李大人,你在求我么?”
“我不求人。”
还是那个熟悉的李凭云,傲的不可一世。赵鸢想了想:“若李大人能为我奏一曲琵琶,我就帮你这个忙。”
“我也不会奏琵琶。”
“李大人,你又不求人,还不会弹琵琶,除了使唤别人,还会什么啊。”
李凭云认真思索了这个问题,“还会操纵别人。”
赵鸢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了会儿夜景,又转过头来问他:“六子呢?怎么没跟来?”
李凭云道:“他有事,晚几天来。”
“哦...你们平安无事就好。”赵鸢又词穷了,她以为自己是个挑话题的高手,没想到,真的见了李凭云以后,想和他好好说说话,就得绞尽脑汁。
她索性放弃了和他嘘寒问暖的念头。
“李大人,知道你来长安,我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她从随身的锦袋中拿出一卷破烂的文书,递向李凭云,“玄清大师圆寂前,将你的卖身文书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