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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1(1 / 3)

在炎热的夏天赶路,是一种摧残。

赵鸢一行人赶到阳关,正达午后,守关的士兵跑去了城墙地下偷懒,苍茫无垠的阳关,除了一块被遗忘的戒备,只有一个穿着背心的瓜农。

瓜农身后拉着一辆装满西瓜的车,他不瘦不胖,拉起这一车瓜显得有些费力。

裴瑯他们一路走来,知道这条道上没有别的行人,瓜农的瓜一定是要滞销了。于是他好心拦下瓜农,买了这一车的西瓜,打算拿来犒赏手下。

熟料正在逐鹿军分瓜之际,瓜农突然跪在裴瑯面前:“官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

赵鸢闻声从马车里出来,走到裴瑯身前:“发生了何事?”

裴瑯道:“难事。”

瓜农也不认识这帮人,但他认得他们身上的绫罗绸缎,认得他们举得官旗。

瓜农哭道:“官老爷,太和县县令司徒的亲戚去年买了我家的地,说好给我二十两银子,当时只给了十两,说剩下的十两今年一定给我,这事是司徒县令亲自见证的,我就信了,结果今年按时去要那十两银子,他们我只给我一车瓜,说要抵消那十两银子,官老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裴瑯疑惑道:“我朝耕地为朝廷所有,再租给农户,你何来耕地?”

“官老爷,你们有所不知,当年两代安都侯平定胡乱,战事结束后,随军的士兵入了太和户籍,有军功的都有赏地,我爹是当年跟着裴家打胡人的,我家的地朝廷给的封赏。”

赵鸢既然要来太和县上任,便没少了解这里的情况。

此地本无太和县,当地居民成分复杂,有因灾难流离失所的南方流民,有失去家国的胡人,有当年随军的士兵,也有自古以来就在此地以游牧为生的牧民。

这里水源稀缺,处处黄沙旱土,然而为了边疆的稳定,朝廷愣是在天旱的地方变出了几亩良田。

除了瓜果,也没别的可种了。

瓜农动情道:“我老爹为了大邺,惹了一身伤病,我家世世代代就指望这些地了。要不是去年县里的李县丞说,读书就有出路,我媳妇非要把我家娃送去念书,我说什么都不会卖地的!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陇右的世族盘根错节,又有晋王只手遮天,裴瑯不是个有政治抱负的人,不想摊浑水,于是他看在瓜农和裴家有点渊源的份上,打算施舍一笔钱,让他拿去找别的谋生之策。

但这时,赵鸢却道:“先生,在下是太和县新任主簿赵鸢,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裴瑯心一凉——她就这么爱出风头么?

瓜农心也一凉——一个姑娘?

赵鸢天生佛相善面,看上去就不是能顶事的样子。

瓜农无视赵鸢,又转向裴瑯诉苦。六子老道地搂住瓜农,从腰间亮出一道令牌,“大伯,咱李县丞的令牌你认不认?”

“当然认,没李大人,我家田就废了。”

赵鸢从他们言辞之间了解到李凭云在农民心中颇有口碑,提“李凭云”三个字和“玉皇大帝”一样好使。

六子对瓜农说:“李县丞把他令牌都给赵主簿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信任赵主簿?你看啊,这李县丞都信任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六子哄起人的功夫堪称一绝,瓜农被他说服地连连点头。

“赵主簿,你真能替我主持公道?欠我钱的可是司徒县令的亲戚啊。”

赵鸢始终铭记着父亲和夫子们的教诲,为官者,是为生民立命。她断然:“哪怕是司徒县令,巧取豪夺了你的田地,也得一亩不差地还给你。”

天真——裴瑯心道。

他见过长安的地主为难佃户,眼前这个瓜农能得十两银子、一车西瓜,已经算不错的境遇了。

可他知道若是反对赵鸢,将又是一段争执。等她吃了亏,往后自然就学聪明了。

故此裴瑯一言不发,将赵鸢送到太和县,听说太和县县令设了大宴等他,裴瑯最怕和这些乌漆嘛黑的官员车上关系,于是到了县城,看赵鸢平安入了县衙,就转头离去。

临行前,赵鸢拒绝了裴瑯要将这百名逐鹿军留给她的建议,裴瑯不想和她争吵,就暗中留了几名逐鹿军在此,哪知道傍晚就被六子发现告诉了赵鸢。

这些逐鹿军被赵鸢逐走,也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太和县,而赵鸢终于稳稳地踏上了仕途。

第二日中午,六子从医馆回来,恰好碰到刚从司徒县令那里回来的赵鸢。

她愁眉哭脸,心不在焉,若不是六子拦着,人大约就要撞上树了。

“赵大人,别皱眉,容易老。”

论容貌,赵鸢不输长安任何一位大家闺秀,却因读书辛苦而少年白头,她年纪小小,对衰老之事就失去了抵抗。

赵鸢叹气:“老就老吧,早死早了结。”

她定下脚步,狐疑地看着六子:“你干什么坏事去了?我可只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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