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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1 / 4)

沈衍深感莫名,谢内侍这话该是好心罢,因此道了谢,两边儿分开走了几步,才问陆谦:“阿谦,你瞧谢内侍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殿下欢喜孝敬尊长的人?”陆谦道。

沈衍随陆谦走了一路,饶是天气闷热,也不曾红脸出汗的,可听得理应什么也不知晓的小阿弟说这话,却骤然闹了个大红脸。

陆谦瞧瞧他,笑了。

他能猜到的,沈衍自然也能猜到,回了房亦将谢见深的话反复拿出来琢磨。

做内侍的,最要紧的倒是揣度上意的功夫。谁也不敢承认自己在猜测贵人们想什么,可若是没这一手功夫,招惹了贵人不痛快,这一生的前程……倒还不如早些死了好。

谢见深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地告诉他让他多回去尽孝,莫不是,真因为济海公主喜欢孝顺的人,而他瞧出自己的心思来了,因此,想叫他做些能讨好公主的事情吗?

少年将手中的干荸荠紧紧握着,忽觉咽嗓干得像是着了火,吞了一大盏冷茶水。

他的心事,竟然这样容易被人瞧出来?

不,不该,公主尚不到八岁,这样的小娘子,大约只会晓得听爷娘教诲的是好儿郎……至于是不是每旬赶回去孝敬祖父母,那应该是她阿爷和伯父才会欣赏的品质罢。

那……

他想着想着,忽然一怔。

谢见深是打诏狱回来的,说过了诏狱的事情,便提点要他回家——莫不是,诏狱那边,有些不知死活的反贼,想要诬告沈家罢!

倒……也不是绝无可能。

身为高官子弟,沈衍从来都晓得,“诏狱”是天下最可怕的地方。若是进了诏狱,十个人中有八个人但求速死,可只要诏狱的官儿不想,那受审的人,便是想死,也死不得。

在那里头被拷打讯问的反贼,什么话说不出口,什么人不敢攀诬?

若是有人想将沈家也拉下水,那也是情理之中。

也许,谢内侍便是想让他向祖父提点一二句,早做准备,免得那些个虎面吏找上门来,他们还什么都不知晓……

那,谢见深去诏狱打点,又是为了谁?或许,公主殿下也有些友伴,在这场济王案中,受了牵连吗?

那诏狱里,也不知晓会不会殴打女童……公主殿下定是很担心自己的闺中密友,才会派内侍去一趟罢。

想来女子也着实不易。

郎君们官场上的事情,一样也不同家中女眷说,可若是家中出了事儿,女眷们却也一个都逃不掉。

好些的,随着夫婿被流放,或许便死在了边鄙之地,或许年衰岁老还可还乡。

运气差些的,要被罚做官奴婢,更差些的,会和男子一样,被推出去斩首。

可无论父亲、夫君或儿郎做错了什么事,女眷们又有什么错儿呢。

沈衍拉拉杂杂想了许多,此刻倒是还能有心思,同情在诏狱之中的女流们,然而第三日回到自家,这份闲心,却是再没有了。

却原来,那天被捉进诏狱中的,是他三叔!

那罪名,还是将京畿大营的铠甲武器,直接送去给了济王……

祖父那样说着,面色阴沉如雨前的积云,几乎要劈下雷来。而沈衍重重掐了自己掌心,疼得他背心都沁出汗来,也不曾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因此……谢见深那天,是为他叔父在打点?

他许该欢喜公主殿下待他不薄,可,此刻进了诏狱的,定是与济王勾结谋反的罪名,这是全家人都要杀头的事儿!

他不想死。

他更不想以“附逆奸贼”的身份去死。

他还记得公主曾说过,若是真想报答她,今后便做个良臣,为江山社稷立功。

作为叛贼奸臣的子侄去死,在京城百姓面前,被砍下头颅,那算是什么呢?

便是死在疆场上,又或是生生累死在书斋中,也胜过这样的结局啊!

他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向满面沉闷的祖父告辞出来的,也没胆子再去问三叔究竟是不是冤枉,只觉撑着身子的双腿都是麻木的——连庭中高树上的阵阵蝉鸣,都变得极渺远而虚浮。

颓然坐在自己房中,只觉口中咸苦,一口口往下咽着上好的雪芽茶,却吃不出半分回甘来。

终于那盏子都轻了,才想起,归家以来,尚未去拜见母亲。

他阿娘姬氏亦是宗室女,却半点不知晓家中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儿。

沈衍问三婶可在家中时,姬氏倒还有些诧异:“在啊,她能去哪里?”

“她……平素都做些什么呢?”

“能做些什么?读读书,绣绣花,偶尔也请先前的友人来小聚,倒是你三叔有几日没见了,怕是军器监里有活计,离不开人盯着罢。”姬氏说罢,又问儿郎子,“你问这作甚?”

“没什么……只是想着,三婶也姓邓,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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