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七月是好时节,李朝的簪花节便是在七月下旬。
这是李朝延续前朝的习俗,簪花节这天,不管男子女子都可簪花,若遇到合意之人,便可取下簪花赠予。
若是对方同样心悦与你,便也会取下自己的簪花回赠。
纵使七月里,御花园也不少花卉盛放,一簇挨着一簇,各色争艳,风一撩动,便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开始舞动。
皇后办了一个簪花宴,皇城里的命妇官眷都可以入宫参加。
簪花宴前日,皇后带着太子亲自来戴月宫请李婠南也一同参与。
自李婠南昏睡大半年醒来,皇后几次三番的来戴月宫,要为李婠南请安,但都叫李婠南以国母身份贵重不必纡尊降贵拒见。
太宗皇帝和先帝时期,后宫之中少有勾心斗角之事,但朝中的明争暗斗时时刻刻在进行着,李婠南实在是见的多了。
皇帝对她尊敬不过是为了面子工作,加上密旨的原因。凤印没有握在手上,始终是皇后心里的一根刺。
皇帝登基后直接出手分化李婠南手中权柄,但他面上文章还是做的好,开口便是为了李婠南的身体考虑。
李婠南不与他计较。
他是天子,他才是皇帝,他也不是先帝,更不是太宗!
但皇后不一样,凤印和这后宫的管辖权,李婠南可以给,但她却不想给。
皇帝大概是觉得,才分了李婠南朝中权柄,接着逼她交出凤印未免不近人情,所以私下叫皇后不必急于一时。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早年李婠南接管凤印是因为后宫无国母,如今皇后入住长春宫,将来朝臣的不满也会逼她交出来的。
皇帝知道李婠南可佑李朝大兴,但他和太宗皇帝的想法不一样。
未必只有她参政才能兴佑李朝,好好地将她像个金丝雀养着也是一样的。
李婠南平时深居简出,旁人见不到她,她也不想见旁人。
若不是皇后带了太子前来,这回她还是不会见皇后。
答应赴宴也是给太子面子。
簪花宴当天,宫里热闹非常,气氛达到了顶峰,这是李婠南印象中御花园人最多的一次,后妃和官员夫人、小姐脸上都喜气洋洋,高兴的像过年一样。
天气也好,白云浮天,晴日无限。
李婠南并没有盛装打扮,只穿了件平日里常穿的素纱裙,带了匹配的珠钗而已,自己坐在侧园里较隐蔽的亭子里。
这亭子前有遮蔽,从远处看倒是看不清楚亭中何人,但从亭子看御花园倒是十分清楚。
李婠南就瞧着皇后身边围满了人,估计是在奉承她,她笑得花枝招展,也不嫌吵闹。
“姑祖!”
李婠南听见喊声,悠闲回头,见太子上前跪拜。
李婠南见来人是太子,面露欣喜,赶紧叫太子起身。
“同你说了无数回了,私下里不必行此大礼,你总不听,每次见了必定要跪一跪才安心!”
太子起身,见眼前这比自己还小了三岁的姑奶奶,用略显慈爱的语气说着叫自己不必拘礼的话语,面含笑意,大方的落座在李婠南身边。
“姑祖是长辈,应是如此!”
皇帝的一众孩子里,除了养在李婠南身边的五公主李青沅,太子李固澄便是李婠南唯一另眼相待的。
皇帝皇后总以为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实则不然,皆因他的品行为人。
“姑祖怎么独自在此,不去正园里,也不见星竹姑姑在一旁侍奉?”
“我叫星竹去同皇后说我来了,正园过于热闹,不利于我休养,就不过去了!”
“姑祖身体还不见好?”
李婠南噗嗤一笑,“你看我哪里像是不见好的样子,只不过是不愿意被人围着说话,吵吵闹闹的,叫人头疼!”
虽然李婠南才过十六岁,但李固澄同她相处的时候总会忘记她的真实年岁,好似真的是一个慈爱的年长的长辈一般。
她的语气和神情过于成熟,不看容颜,难以想象她只有十六岁。
“我听说,这次在宫中大办簪花宴,也是皇后想要为你挑选太子妃!”
听此,太子李固澄有些难为情。
“不瞒姑祖,母后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也跟姑祖说说!”
“皇太祖父、皇祖父、父皇,当年做太子时的太子妃都是君父挑选赐婚,夫妻和睦,共治天下,传承佳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只知道,天定缘分便是最好的!”
太子这话说的真挚,他这人就是如此真诚,才得李婠南青眼。
李婠南听罢不由心下讥讽皇帝,太宗和先帝确实是和自己的皇后一世深情,皇帝这个多情种子也能与他们堪比?
“如此说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