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在青石板路上直行,风将少年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顾南音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抓着沈灼的衣服,安静不已。
沈灼见风就涨,高兴得眉眼轻松欢快,他大声和身后的人说话:“顾南音——”
没得到回应,沈灼又叫了一声,不厌其烦。
顾南音一声不吭,手却轻轻握起,在少年的腰侧的骨架上敲了两下。
干嘛?
沈灼的话音被风吹得散落,听在耳朵里只能勉强辨认:“我骑得是不是很好?——”
顾南音轻笑了声,没理他。
不理都已经这么自恋了,再夸几句恐怕就要上天了。
得不到想象中的回应,沈灼按下刹车,脚尖点地辅助停稳。他半转过头,质疑某人听力:“顾南音,你这个耳朵英语听力是怎么考到高分的?”
靠着他的支撑,顾南音稳稳地坐在车座上,脚未沾地:“我回答你了啊,你没听到?”
沈灼信了,顿时局促:“啊?你刚才说话了?那是我没听见吗?”
倒打一耙这种事顾南音做起来半点都不心虚:“是啊,我还夸你骑得比之前好多了来着,怎么?你最近耳朵不大好?”
“……”沈灼握着车头的手不自在地攥了攥,他清清嗓,转移话题,“咳,那个,我们还是快点去吃饭吧,那家烤肉店不能预约,要排很久的队。”
说着,他提醒顾南音抓好,然后逃荒般蹬起了车。
看着被自己这样轻易忽悠过去的沈灼,顾南音不解,分明成长于相似的环境,从小到大遇到的事情都差不多,怎么就能长出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一个绝世傻白甜,一个卑鄙黑心肝。
道路两侧柳树茂盛,石板间偶尔钻出的小花掠过眼前。顾南音忽然觅得之前极难找到的闲适安宁,像是凌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舒展的叶子。
…
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后,顾南音和沈灼各自分开。
他们总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凑在一起,又毫无征兆地分开。其实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只是简简单单地吃顿饭。
那天之后,顾南音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期末考试。
她平常学得很有计划,复习对她来讲只是巩固,没有什么难度。
但期末考试的八百米测验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了。
还没上场,北任就蹲在顾南音脚边呜呜叫:“怎么办啊南音?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小脑发育不完全,跑下来八百米我也不用再活了。”
顾南音抱臂站立,闻言没出声。但北任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摸熟了她的性格。
没开口奚落她,不对劲!
北任表情惊奇,宛若发现新大陆:“南音,你是不是也怕跑八百?”
顾南音面无表情看她:“你都能被吓得自揭短处,我也害怕有什么稀奇?”
“那怎么能一样?”北任来了兴趣,对八百的恐惧都能往后挪挪,“有生之年能看到能让你害怕的东西,都算我没白活了。”
顾南音睨她一眼,出息。
女生被分为两组,顾南音在第一组里面,她端着预备姿势,心里却打鼓。
她是真得不想跑步,肉眼可见地要累瘫在床上两天,全身的酸痛才能勉强减轻。
象征着开始的口哨声响起,顾南音脚下条件反射地冲了出去。
风声穿过耳畔,顾南音吊着一口气不敢松。
刚跑了这么几步,她就已经感觉跑不动了。
毕竟跑了这么多年的考试,顾南音还是知道这种情况要糟的,她闭起眼睛,大步向前跑,根本不敢看自己跑了多远。
看一眼就泄力。
但实际上,她看不看区别不大。跑道上,最前面的女生已经落下她一圈了。
脱离大部队的一共就三个人,周喻、顾南音、北任。
三个在班里存在感最高的女生,在这个跑道上完美地找到了有一个共同点。
已经考完的男生们正坐在跑道中央喝水擦汗,自然看见了这一幕。
“乖乖,这是学霸三人组啊。”
“上天给你打开了一扇门,必定要给你关上一扇窗。”
“体测大概会成为她们三的各科目分数最低吧。”
“你还别说,这真说不定。周喻在跑道上落后的这么几步,可能就会变成大榜上名次的鸿沟。”
“看得我都着急,她都不用多快,只要拉着点北任,两人一起走到终点就行。”
但实际上,周喻扶着肚子,已经双眼朦胧。她今天第一天生理期,不痛不痒的,想着即使是跑步应该也没事,结果没跑几步就受不了了。但现在让她下去,困难度也有点高,中途放弃说身体不舒服太像是为了逃避找的理由了。
顾南音气喘吁吁地转弯,余光里一道身影脱力般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