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的不欢而散,戴君安就再没见过方聿唯。公寓里几乎没有他的东西,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是自己带着一次性洗漱用品。自己带来的东西,也得自己带走。
戴君安和易执那次的出行上了热搜,标题是类似恋情曝光的字眼,经纪公司那边八百年难得一见的第一时间替她做了澄清。紧连着后面的操作,也够让戴君安不懂的,仿佛一下子重视上了她,还接了档常驻综艺。
明星和素人相亲恋爱,只能说方聿唯的脑子需要抢救一下。
方聿唯是个“好哥哥”,不论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多僵,到了要去心理诊疗的时候还是让司机过来接了她。但他又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不打电话不发短信,改为了写信。
他的字写得铁画银钩的,很是漂亮。信上只有五个字:司机一点到。
戴君安想起有一次读剧本的时候,因为是学生的缘故,多少带了点蠢气,在旁边摆了五六支荧光笔,把人名和不同的独白情绪用不同的颜色通篇都标了起来。旁边的方聿唯皱着眉,很是嫌弃,他受不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
也是那次,戴君安发现了方聿唯的一个小秘密:他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
他说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相识的这四年,他们掌握了很多彼此的小秘密。需要适当地展露出自己的弱点,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只是戴君安不懂,为什么方聿唯一面对她好,一面又要将她往地狱里推。以他的权势,想碾死她就跟蚂蚁一样简单,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跟她做这个游戏。他很割裂,或许该看病的是他自己。
她就像在等退休那般扒着指头数日子,病她没去看,综艺也没去,每天坐着发呆。只是最近记忆力下降得厉害,老是记不住事,前面说的后面就忘。
果然,还是方聿唯来找了她。
她买了个躺椅,想在阳台上晒太阳。六月,太阳也烈了起来,她也是个有毛病的,还晒太阳。那日,正好是她演绎自己在马尔代夫度假,旁边的桌上摆满了小吃零食。
方聿唯见此情景,嘴角抽搐。他在那整日过得水深火热的,这人倒是惬意。
“你这是打算彻底摆烂了?听说给你接的综艺也不去?”
戴君安戴着墨镜,就那么闲适地躺在躺椅上,开口接话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干嘛去欺骗别人的感情。”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方聿唯的脸色就变了,他忍着怒气问她正事:“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病好了。”
“医生说你好了?”
“我自己说的。”
“戴君安。”
“方聿唯。”
每次这样的僵持,都是戴君安获胜。
方聿唯单膝跪地蹲到她旁边,声音软了下来,“你跟我生气就生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不好?”
“那你知道我的病怎么来的吗?”戴君安的语气凉凉,仿佛说着跟自己不想关的事。
方聿唯一下子默了下来,他在等待审判。
“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应该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这些表面功夫戴君安看得实在心烦,做一套说一套怎么会被人描摹地如此生动。
“嗯,好。”方聿唯牵起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磨搓骨节。
戴君安却不会再相信,甩开他的手,背对过他,不愿理会。
“这次没骗你。”
“随便。”
“这房子里你看我还能拿走什么,我都拿走,不会再来。”
“哦。”
“是不是没我的东西了?”
“你自己不会看吗?”
“好。”
方聿唯在房子里很认真得看了一圈,角角落落都被搜寻了个遍,到最后的时候突然有些泄气,站定在客厅里默然地看往阳台的方向。
虽然阳台上的人与他相距不过几米距离,但他们之间却隔了万丈沟堑。他突破了伦理的枷锁,却将她的心上了一道锁。
“我走了。”他希望能得到一句挽留,或者,告别也可以。
话语砸在空气里,悄无声息,却又火光四溅。
门上锁的声音传来,戴君安才坐起来朝门口看去。最后,她骂了方聿唯一句又躺下。
他总有这种本事。
正思索着,易执给她打来了电话。她和易执稳健地发展着,易执是个坐班族,加班还多,基本上周内她都得自己没事找事地度过。
“在干嘛?”他和方聿唯一样,开头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晒太阳。”
“哪里晒?”
“马尔代夫。”
“好羡慕啊,能带我一起吗?”
“那你得先找一个有阳台的地方。”
“这样啊,那等我半分钟,公司有个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