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淡,远方的山峦,苍翠欲滴,连绵起伏。
一轮悬日渐渐西沉而去。
眺望的目光一点一点收回,迷离的脚步声靠近那棵神圣而充满希望的“红色菩提树”下。
清瘦有力的手腕上缠绕了数百张红缎。
他一张一张理出来,极有耐心地挂在那被西方残阳普照的枝丫上。
抬头望,看它们随风飘飞。
心头的沉重感,有了一丝释怀。
老方丈走过来,和蔼问道:“施主,你还是来了……”
萧衡停顿系红结的动作,平淡回头:“嗯。”
方丈又问他:“那施主可知‘皈依’两字的真正含义?”
“呵,皈依?”萧衡凝眸看天,淡笑道,“你们佛门中人要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方得觉慧……而我,只需要皈依自己的心,就是慈悲了。”
他平静说着,目光却陷入一种悲凉的感伤。
数十年的历历风光,如梦一场,浮上他的心海……
多年前。
夜深人静,桂香风闲。
他在夜灯下折莲花,弟弟从门外偷溜进来。
好奇地抓走他手中的纸莲,笑眯眯问:“这是什么呀?长兄。”
他气息略沉,冷淡夺回那只花:“明日去佛堂用来上供的佛莲。”
“咦,佛莲?”萧峣掐着下巴思索,恍然大悟叹道,“哦,佛怜!你要佛祖怜惜什么啊?”
萧衡无奈瞥了他一眼,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嫌弃。
不想再跟他多做解释,但还是期待地询问他的意见:“……你问这么多,明日可要与我同去?”
“不要!”萧峣吊儿郎当地坐在他的书桌上翘腿,美滋滋地说,“明日我要和苏小妹一起去武门比武夺彩呢。”
他轻轻沉眸,点头应允:“嗯。注意安全,刀剑无眼。”
“哎呀,知道了,啰里啰唆的……”
萧峣掏掏耳朵,不耐道。
“……”他皱眉默然,继续折花。
萧峣在一边鼓捣那些折好的成品,一边夸他手巧。
最后居然口无遮拦地反问他:“嘶……长兄啊,你为什么总是像那些无知妇孺一样迷信,时不时就要去庙里上香啊?”
他微怒,轻拍桌面:“萧峣,我对你是否太过放纵了?”
“再者,求神问佛,就只能是祈求保佑,而不是……忏悔心安吗?”
萧峣缺心少肺,不知他为何生气。
委屈问道:“啧,什么呀……长兄,明明是你老是神神秘秘的,跟个神棍一样,什么都不肯跟小弟我说,烦心事都藏在心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萧衡心头一软。
“我只是想调侃你几句,逗你开心咯。”
但转眼,他又语气轻松,没有正经。
小弟扮着鬼脸吓他,嘻嘻哈哈的,还带着一丝逗弄的意味。
萧衡闭上眼睛,狠狠抽打他伸过来的手背,听见他夸张地哇哇叫,才别扭地说了句:“无聊。”
“嚯!乐,乐死我了。说我无趣,分明是长兄你更呆板!长兄你老是冷着一张脸干嘛?跟薛凛那个闷葫芦一样无趣,这样是没有姑娘喜欢你们的!呐,你笑一笑,你笑一笑啊!”
萧衡烦躁地瞪了他一眼:“萧峣,你若真想让我开心,就和那个姓薛的小子断绝关系。”
“为什么啊长兄?你怎么什么都要管啊?薛凛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萧峣讲义气地反驳道。
“你……”他气得心口都在痛,“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他一个罪臣之子,他的父亲甚至是……”
“什么罪臣啊?那都是前朝的冤案了!你别老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好不好?”
萧峣更加叛逆了,不由分说地顶撞他。
“长兄,你又不肯告诉我当年在老家发生了什么,也不告诉我祖父他们举家迁去了哪里,也不跟我说说老头子到底有没有生我离家出走的气?就老是说我多管闲事,不思进取,让人操心……”
“我们好不容易相认,你却总是这样严厉地对我,我苦恼啊。再这样,我只好再次离开你,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了。”
“什么?混账小子!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这个家你也别回来了。”他惊怒扇了弟弟一巴掌,力道收敛,一点也不疼。
萧峣见他真气着,反倒嬉皮笑脸地起哄:“切,略略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稀罕每天和你那堆熏死人的药罐子呆在一起啊?又没得病,天天就鼓捣你那些奇怪的药水儿,烦死了。”
萧衡心累垂眼:“你知道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
“为了啥?继承我们巫医世家悬壶济世的风范?”
萧峣打断他的话,又笑着打趣说,“长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