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灵山下车冲着院内高声道:“先生在否?晚辈受长辈之托前来拜谒。”
语落一片寂静。
屋内没人应答。
薛长平托着下巴:“会不会那老先生不在家?”
霍灵山笑着看了眼一旁的薛长平,接着高声继续喊道:“晚辈受长辈之托特赠薄礼,书册十五斤!”
语音一落,寂静的院子里立即响起怒气冲冲的叫骂声:“那老匹夫!谁叫他把书按猪肉给老子称斤论两!”
薛长平闻言身子后仰,眼睛微微睁大:这老人家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好啊,一点就着。
他口中的老匹夫想必就是掌柜的了。
“砰——”
石院的木门一开,一老人头发花白,双目却迥然有神,怒视门外的二人:“还不快给我抬进来!”
霍灵山听罢停好牛车,转身搬起一撂书。
刚想抬进院子里,却被老人拦在门口,那老人神色略有傲慢:“书进,人不可进。”
“这——”
霍灵山下意识顿住脚步,有些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薛长平原本还好奇什么样的老先生和掌柜的相熟,但看那老人眼下这般为难人,心下也不爽了。
在她眼前明晃晃欺负她的二哥?
她薛长平从来都不是叫人欺负的主,更别说欺负她身边的人。
“二哥,你先把书放上车来吧,太沉了。这老先生爱要不要,不要正好,咱们拿去镇上十钱一斤卖了换钱!”
那老人听见小姑娘清亮的声音这才仔细瞧了瞧薛长平,只见薛长平一脚踩上那草垛,一手插着腰高声说着话,眼中颇为凌厉不爽。
“人小,脾气倒不小。怎么,这可是那老东西交代你们送来给我的,你这是想要不认账?”
薛长平刚想好怎么回敬这老顽童,就收到自家二哥暗示她收敛住莫要无礼的眼神。
转念一想,那一毛不拔的掌柜的给人不远路遥送这么多话本子,想来应该也是不一般的交情。便转身坐下,对着老人问道:
“您说,书进,人不进是吧。”
“是又怎样?”老人两撇胡子一吹。
“二哥,书搬来车上。”
霍灵山见薛长平一副狡黠的模样,想必是又生出了什么鬼点子来。心里暗自摇摇头,还是听话地把书搬了回去。
霍灵山上了牛车,薛长平拿过鞭绳驾着牛就要冲进院子里。
那老人见牛冲着他而来连连后退,嘴里骂道:“你这女娃这么蛮横!人不许进!”
薛长平笑嘻嘻道:“老先生,您可看好了,我与二哥在这牛车上都不曾下去,怎么进的院子?”
“那书!”
那牛车进了院子,霍灵山拎起两撂书直接放在地上,不曾下来,脚都未曾沾地。
“你······”
老人欲言又止。
“祖父,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竹屋前一少年笑得直不起腰。
“你这不孝孙,没大没小!还不快把书给我搬进屋!”
“得嘞。”
老人背手进屋,少年笑着上前来帮着霍灵山搬书。
看着递来的书,剑眉一挑:“嚯,这下祖父是要废寝忘食了,这可都是孤本呐!”
薛长平嘟囔道:“老先生也喜欢读话本子吗?真是表里不一······”
少年抬头看向薛长平:“你说什么?”
薛长平又扬起招牌的迷惑性笑容:“我说,老先生这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吗?”
少年一提到自己的祖父似乎想起来很好玩的事一般:“那倒不是,只是每次碰到和张老有关的事情都会这样,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张老?”
少年见薛长平疑惑的表情不假,倒是奇怪起来反问道:“自然就是叫你们送书来的那位了。”
薛长平愣了愣,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这么久以来,她都不知道掌柜的姓什名谁,她甚至以为掌柜自出身以来就是开客栈的!
瞒的她好惨啊!
到底还是她太嫩了,掌柜的太滑头!
“你祖父是?”
少年拿了竹筒给薛长平递来水,笑道:“祖父曾在朝中为官,因为···张老的事便致仕了。现如今在这竹林中小住研习典籍,自在的很。”
薛长平眨眨眼:“你祖父曾经是个大官吧。”
少年也没有否定,也未肯定,有些惊讶:“你如何知道的?”
薛长平想了想:“老先生虽然已不再是朝廷中的官员,但是那周身不好惹的架子已是习惯,况且你们住的这地方说偏不偏,我瞧着舒适的很,如若不是个大官,怎么会有钱在这处置办房子?”
“我猜这房子肯定不止这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