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平解开了绑住自己的绳子后便发现这些人绑住她们的手脚还蒙上了眼睛,就是为了不安排人来看守,却没想到她们竟能解开还逃走了。
李茹花拉住薛长平的衣袖,喉咙滚动,现在她们周边全是死人又黑黢黢一片,她根本就不敢离了薛长平半步,小声问道:“老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逃吧!”
薛长平斜睨了李茹花一眼,她早就知道这李茹花就是个纸老虎,遇到真事从来没敢上过,道:“你要是怕就先回你家密道里等着,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
李茹花不解眨眨眼:“办什么事?”
“我要去找掌柜的和四娘。”
李茹花想到自己家一片惨状,声音突然低落:“恐怕早就死了······”
薛长平没理会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茹花见她这么坚决,也闭嘴不再说什么,跟着这薛长平在这猪圈里摸了半晌道:“你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夜,明早再找?届时我回家拿些能跑路的钱财,你去找人,然后咱们再碰头?”
薛长平闻言脚步停下,抬头看了看天。
什么也看不见。
碎发飘在眼前,眼神不似以往灵动,而有些呆滞空洞。
片刻回过神来,轻声道:“也好——”
······
“首领,今天我们的人在太元腹内来这镇子的路上又抓到一男一女,从镇外赶回,被我们的人半路截获。”
帐内的烛火映照室内明暗交叠,被称作首领的人坐在帐中正中的兽皮座上,面庞的线条如鬼斧神工,一双眸如暗夜里的射光寒星,两弯眉浓密粗重。半裸露的上身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势,骨健筋强,如雄狮临座。
这是被乌汗的人们称赞为“上天的宝藏”的男人。
男人嗓音低沉如簧管之乐:“镇上的人数倒是都对上了。烽火台控制住,全部换由我们的人。”
那声音同时也令人不寒而栗。
“报!”
账外一士兵匆匆进来,神色慌张。
“首领,今日和昨日抓来的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都不见了。”
首座上的男人不见怒色,骨节分明的手指规律地敲在王座扶手上:
“这下,总算是有点意思。”
······
夜里来查看的士兵发现人不见了赶紧回去禀报。次日一早,日头刚刚崭露一角,两人如约短暂分开,李茹花溜回李府,薛长平则去找客栈的掌柜的和四娘。
薛长平悄悄摸回客栈,又在那猪圈里重新翻找。
那里的死尸成堆成堆胡乱摆着,仿若这不是人,而是什么不要的物件被抛弃在这里。地上,尸体上还覆了一层略厚的雪,上了冻。
薛长平脑海中没了声音,只记得四娘平日里头上会带根簪子,这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粗布破烂的,凭衣物根本找不出来。
那根簪子,有两朵花,有一朵嵌在上面的梅红花朵是掉了的,只有一朵鲜艳完好。有些恶劣爱开玩笑的客人还取笑四娘人老珠黄,过了花期花都谢了。
但是四娘难得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然后她偷偷在那客人的茶水和饭菜里加了掌柜的养的那大鹅的粪便。
谁叫那人满嘴喷粪······
簪子——簪子——
找到簪子就能······
薛长平的手猛地顿住。
心里咯噔一下。
那簪子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缺了一朵的另一朵红梅,在这白色的雪中醒目而萧瑟。
薛长平鼻头突然一酸像是浸在了醋坛子里,又像是整个人被淹在了葱蒜罐子里,眼睛瞬间被辣的有些睁不开了。
但她没有哭出声,也没有掉出眼泪。
四娘说过,强悍的人从不会轻易掉眼泪。
落泪可为心中感动,可为人情之暖,可为天地生灵,
但绝不可为绝望痛苦。
薛长平极力忍住喉咙中的哽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她从未有这般狼狈地模样,四肢颤巍双手撑在地上向前摸索,只见那簪子稳稳地插在一个女人的发髻中,即便这么多天过去,那发髻仍旧保持着女人当初梳好的一丝不苟的模样。
但是女人身上压着层层叠叠的其他人的死尸,也看不清是谁的脸。
“唔嗯——”
薛长平站起来心里攒着不痛快和愤怒死命地将上面的那些人尸推开,一下不行就两下,起码有十几个人的尸体垒在一起,她几下推不开就将那最上面的死尸一层层地挪开清理掉,搬开最后一层,整个人气喘吁吁跪在地上,然后终于看清了女人凝着血块的脸。
薛长平眉头拧到了一起死死咬着唇,撑在地上的十指穿进地面的雪中,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