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笑声戛然而止,略有些尴尬,移开眼顺手挑了一粒花生米在嘴中嚼。
霍灵山那时也是青涩少年的模样,看她小小一个,有些不忍心:“要么进来吃点东西吧。”
四娘听完就瞪了霍灵山一眼:“多一个人就多一口粮,这边塞流浪的多了去了,又不是没见过。说不准就是专门坑人的。”
薛长平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了想:“我有力气,可以帮你们干活。”
四娘听完第一个笑了:“小丫头,先自己照照镜子吧。”
掌柜的没再说话,自顾自的吃着晚饭。
霍灵山眼里是不忍心,但估计以前可能被小孩骗过,四娘说完那番话也不再看向薛长平。
薛长平倒是一点都没气馁,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脑子里主意又多了不少。
她那天就在客栈旁边的小巷子里过了夜,一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差点给她冻死,早上又冷又饿的时候,霍灵山偷偷给她送来了一个热馒头。
第二日,半晌午的时候。
糖藕铺子的老板娘来了客栈找四娘,说是要订一桌菜给远方来的亲戚。
四娘看着那老板娘,冷笑:“先结了上次的帐再说。”
老板娘也不甘示弱:“让你们做菜那是给你们脸了,我们家可是县令老爷的亲戚,那谁见着不得客客气气,就你这么多事儿,摆脸给谁看呐。”
“县令?这破地方离什么县城隔了十万八千里,哪来的县令,你变一个出来给我看看!”
四娘骂完转身进了柜台后边找东西,看见蹲在掌柜的身侧的薛长平,皱了皱眉头,正欲张口。
薛长平眼神无辜,小声道:“我昨天看见她和隔壁卖肉的叔叔抱在一起了。”
四娘愣了一下,嘴角上翘,走到那糖藕铺子老板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老板娘脸涨的通红,落荒而逃。
薛长平从柜台后探出头,和四娘大眼瞪小眼。
掌柜的端着一壶茶,大笑:“这丫头我是留定了,真真是有意思哈哈哈哈。”
四娘没反对,抱着桌上的菜回了后厨:“那你以后就少吃些罢。”
掌柜的看向薛长平:“啧啧啧,人小鬼大,以后还得了?”
薛长平只装做听不懂。
往事历历在目,十年也不过是像一场黄粱梦。
往后的日子,便又是重新开始了。
薛长平看向一旁的努斯:“多谢你帮忙了。”
“是首领安排的,你应当感谢我们首领。”
薛长平舒口气,看向远处,眉目淡定深沉:“战事一起,又有多少人要被迫痛失亲人,颠沛流离?”
努斯一听,立马道:“先说清楚,你家人的死与我们可无关。你们太元人自己窝里斗,我们渔翁得利罢了。”
薛长平转身看向努斯,那目光叫努斯一愣:“太元人阴险狡诈,这是你们自己常说的。他们当真窝里斗到把这北边重城白送给你们?那曾经太元皇帝花费那么多心血将你们打到塞外不都是白费了?别忘了,太元帝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努斯惊愕地上下打量薛长平,突然觉得这姑娘和前几日有哪些地方不同了。
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儿。
“太元现在兵力强盛的很,这渃水城以外二十里都是青山绿水,有总比没有好。若是想要打下渃水城不如见好就收。要是我——我就不打了。”
努斯:“你——你胆敢在帐外偷听我军情报!”
薛长平毫不在意:“哦,原来是这样吗。”
努斯:太元人真是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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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斯回到军营就带着薛长平去了主帐,一进到乌尓塞的帐内便跪地抱拳,忿忿道:“首领!这女人偷听我们军帐的谈话!”
乌尓塞正擦拭着自己的弩箭,闻言没有一丝惊慌,只道:“偷听了什么?”
“她得知我们欲与太元主和。”
乌尓塞听罢精锐的目光扫向努斯:“军帐外皆是我们乌汗的精兵把守,每一营帐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是怎么听来的?”
“这——那她怎么知道······”
努斯突然看鬼一样看向薛长平。
后者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双手抱臂站在那里。
“属下该死!”
“自己领罚。”
“是!”
薛长平待努斯退下后,先行开口道:“多谢他帮忙帮我安葬家人,也多谢你。”
“其实你们主战还是主和与我无关,但是,如果主和,确实可以避免一场血战。我看你们这军营里的乌汗士兵大都是青年,都是家中顶梁,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而丧命战场,就太可惜了。”
“你倒是关心我们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