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陈醉出去忙。明月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已经躺到浑身都叫嚣着要出去蹦哒蹦哒,遂起身,出了营帐。
今天恰巧是十五,月色正好。
明月信步走着,陈醉的亲卫之一远远的跟在后面。明月领罚那件事戳中了陈醉的软肋,即使再觉得明月所处很安全也放不下心,再安全的环境都架不住她脑子一抽自己作死。所以再不敢放明月一个人,一定要有人跟着才能些许安心。
往来军士或行色匆匆军务繁忙,或时值轮休三五好友凑一起说笑打闹,一切都那么和谐,似乎只有明月格格不入,是一个多余的人。其实,对于陈醉来说,对于将来的陈醉来说,没有她,也没有什么差别吧。事实就是这样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放得下,放不下,又能怎样。是时候离开了,总得有人转身先走,要放下一个人多难啊,多给自己点时间,就让她当那个先转身的人吧。
一旦下定了决心,心里反而不那么难受了。不用在纵容自己沉溺下去能得一日是一日与理智上一定要离开这样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两种思绪中挣扎,连呼吸都觉得轻快了。
明月向附近营帐的小哥问了中军帐的位置,沿着他指的方向走了回去。
其实应该去跟悠然道别的,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喜欢什么就去追,敢爱敢恨又爽利,是明月最想成为的那种人。且在军营的这些日子,她照顾明月也颇多,既然决定要走,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道别的。可是下午她刚戳破过明月的小心思,她说的虽对,可明月现下想起还尚觉得有些尴尬,怕见到她。
回到中军帐,陈醉还没有回来,明月便回旁边的她的营帐去了。从箱子里挑挑捡捡拿了几本话本子出来,嗯,走的时候要把这箱话本子带上,反正陈醉也不看这些,约莫就是给她找的呢。明月窝在垫了被褥的椅子中,心不在焉的翻着话本子,等陈醉回来。脑中一直在琢磨应该怎么对陈醉讲。没有挣扎许久,明月决定照实说。她不喜欢撒谎,一个谎言就得用更多谎言来圆,说的越多破绽越多,呵,能指望陈醉看不出来么。
晚些时候,陈醉的公务终于告一段落,到点回来休息。明月营帐中的灯还亮着,陈醉过去,站在门外,轻声喊道:“明月,睡了吗?”
“没呢,你进来吧。”帐内明月道。
陈醉掀起帐门入内,只见明月窸窸窣窣的穿鞋子站起来,旁边还搁着话本子。
陈醉道:“时候不早了,话本子收起来,你赶紧洗漱去睡。”
明月正色道:“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再睡。”
陈醉挑眉,什么事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嗯,你说。”
明月有些不敢看他,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道:“我决定明天启程回园子了。”
“什么?!”陈醉吃惊问道。
“我是说真的,真的决定了。”明月肯定道。
陈醉蹙眉:“军中再有小半个月就能回京复命了,你老实再待几天,别胡闹。”
“我真的已经决定了,是告知,不是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要是不让走我就再溜出去,怎么来的怎么走!”明月急道。
“那你试试看!”陈醉怒道。
明月委屈的瘪嘴不说话。她是真不敢接话,要陈醉生气起来,派十个八个人跟着,她还真溜不出去。
明月委屈的样子让陈醉气不打一处来,看谁把她惯的,闲的瞎折腾还觉得委屈了!
僵持了半晌,明月一直委委屈屈的样子让陈醉有些心软。
“说吧,怎么突然生了要提前走的念头?”唉,也就是她,能让他改了脾气,不止不能生气,还得好好哄着。
“不是突然生出来的念头,”明月委屈的对手指“来的时候担心被抓回去,又担心混不进军营怎么办,心心念念想早点到,都没好好看过外面的景致人文,回程若是同你们述职一起,定然也是行色匆匆,不能畅游。这次回去之后,下次再见到这大好河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陈醉沉默些许,道:“我以为你会想同我一起看那河山。”
闻言,明月咬了咬牙,再给自己强化了要离开的念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其实,从她说要独自先行时,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她做下的某些决定,绝不仅仅是回京。虽然知道分开迟早的事,可当要面对时他却只想逃避,他很少想逃避些什么事,当初在天牢里直面生死他尚且不惧。倘若放她离开,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所以听闻她说要走,忍不住生气,她对他从来就很好,在园子里时,想到他可能会些许不开心的事她便不会去做,万一这次也能够这样呢。
呵,这么多年的磨练,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成熟了,碰到她,才发现还是存着那些幼稚的念头。明明知道最后会分开,还是忍不住不让她走,能多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
“我能不能不听?”陈醉黯然道。
闻言,明月顿时觉得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