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回明月。明月日日缠绵病榻,病情一日重过一日,李钰整日陪在明月身边,端茶送水,事事亲力亲为,端得是体贴入微一往情深。好像跟预计的不太相符,李钰招了李书问过,药是否下得太重,先把药停了,可不能虎符还没拿到就把人弄死了。李书应下了,解释道见着明月病情加重,已然减少药量了,病情仍在加重,可能得查一查。李钰应允,安排了人日夜监视。有心一查,倒是很容易查出来,别的都挺正常,唯独两日一次的沐浴时间特别长,每次送出来的水都已经凉透了。
呵,李钰不禁冷笑。这刚出了京,两人日日面上还装得亲密无间呢,背地里对她自己下起狠手来也不心软,呵,这么糟蹋自己,不就是想离开他么。他怎么对明月都可以,但凡明月生了旁的心思,他却如鲠在喉,不能接受。
翌日,李钰依然陪在明月身边,再看着明月,面上也冷了几分。明月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如放慢了一般,冷眼旁观总不自主的计较着几分真几分假。其实明月是个十分安静的病人,难受到冷汗淋漓也少有吭声,或是拽紧被子,身子弓成虾米,或是翻来覆去躺着也不踏实。让喝药也不需要人哄,难喝也皱着眉整碗喝下,煞是利落,若不是苍白的面色,仿佛流不尽的冷汗和不经意间压制不住的手抖,仿佛她只是寻常伤风,转天就能好的那种。若这也是演戏,那他应该感到高兴,如此人才之后善加利用可成大事。
太医亲自煎了药送过来,丁香扶起明月,床头堆了软枕扶着明月靠着。接了药准备伺候明月服用,李钰朝她伸手道:“我来吧。”
之前李钰也伺候明月喝过药,丁香便应了,药碗递给了他。
李钰接过后,看了屋子伺候的人,道:“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都退下。”
丁香看了看明月,明月虚弱的点点头,丁香便带着其余的人都退下,其实也没走远,关好门,在门外候着。
李钰端着药碗到了床前在床头坐下。明月喝药向来也不用汤匙,李钰便一手环了明月的肩,一手端着药碗送到明月唇边,明月身子下意识的一僵。不是很习惯他的亲密举动。除了丁香和……,明月也没有就着别人的手喝过药,遂忍着难受费力的抬了手来接:“我自己来吧。”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碗,李钰又收了回去,闻了闻,浅浅的尝了一口。
明月愣,这是在干什么。
药很苦,只一小口舌尖都发涩,看来她最近食欲不好也不是装的:“我就尝尝这药是有多好喝么,你天天都想着喝。”
明月没接话,他话中意味,她分不清。
说罢李钰伸了手,也没再递到明月唇边,明月抬手去接。刚碰到碗边,还没抓,李钰已松了手,药碗坠落,“啪!”的一声应声碎开,青褐色药汁四溅,污了李钰衣衫鞋袜。
明月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做什么?”
“呵,”李钰冷笑:“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明月不语。李钰突然发作,约莫是知道了,也罢,这事原本也无法瞒他。
明月越是不说话,李钰越生气,呵,感情她还有理了??
“说话。”李钰冷道。
明月咬了咬唇,强打起精神,压住太阳穴突突直疼的难受,低声道:“对不起。”
“呵,你命都不要了,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李钰冷笑道:“得是我道歉,我就想问问,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宁愿求死也不跟我在一起?”
明月艰难得摇摇头道:“我不为求死。”
“然后?”李钰挑眉冷道:“不为求死,只为离开我?”
明月不做声,她,确实是想离开的。
明月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心里的怒气蹭蹭蹭往上涨:“所以你在京里就做如此打算,我对你好你也假意接受,在这等着我呢?”
好像,是这么回事。明月知道她应该有点什么解释,安抚下气头上的李钰,毕竟最后还得求他,可是头太疼,身上也软的难受,实在没精力再分出来一步步想好应该说什么,思虑周全。
“说话!”李钰怒道,一直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不说话就能绕过去?
明月张了张嘴,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从小腹蔓延开来,她下意识闭眼咬了咬牙撑了过一波疼痛,乏力得道:“能改天么?改天”又一股疼痛窜了上来,明月咬咬牙道:“改天我都跟你说清楚。”
李钰看着明月难受乏力的样子,不愿去分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心里头憋着一把火,烧不出去,就算真的他也全当是假的,自己命都算计进去了,难受?活该你忍着。李钰盯着明月恨声道:“没有改天,要么现在就说,要么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李钰发火了,明月也没有办法,毕竟有所相求,只得挨过一波一波的疼痛,头疼欲裂下斟酌着说辞。
“我不想呆在宫里,不管是楚国,还是大梁。”明月低声道,然后忍不住,抬手摁了太阳穴缓缓的按压,气息紊乱,隔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