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三三两两传来遗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这一路颠簸,我想问问你……和柳娘子,可还习惯?”
“多谢侍郎关心,我和琴儿很好。”袁芝瑶眨眨眼,安静地坐着,等凌琛与她“商议要事”。
半晌,却没人说话。
“凌侍郎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与我说?”袁芝瑶提醒道。
“嗯。近日没有你服侍在左右,睡得不是很安稳。”凌琛轻咳了一声,转过脸去,心跳有些快。
袁芝瑶一愣,随即巧笑倩兮,“许是之前阿瑶在侍郎入睡时点了助眠的香。侍郎等等,我给你找出来,今晚点上一炉,定能睡得安稳了。”
“我到屋中等你,寻到了便带来点上。” 凌琛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芝瑶从箱笼中拿出一个莲花琉璃香插,这还是当初琴儿带着自己到街市挑选的,又取了一支鹅梨帐中香,便往凌琛的屋子里去了。
凌琛敞开着屋门,袁芝瑶甫一走近便看到他支颐坐在桌前等着自己。
“侍郎,香和香插都拿来了,阿瑶给你点上。”
袁芝瑶找了个火折子,将香点燃后,灭了火苗,待袅袅的烟雾升腾起,待令人安心的香味散开,袁芝瑶才将它插进香插中。
“这一路也不知换了多少个官驿,侍郎许是认床。袁府虽破落,但好歹安稳,是官驿所不能及的。今日这香插上,侍郎兴许能睡个好觉了。”
插完香,袁芝瑶便准备福身退下,忽听凌侍郎话音响起,“这叫什么香?”
“这是鹅梨帐中香。侍郎若没有其他事,阿瑶便先离开了。”
袁芝瑶抬头,却看见凌琛眉头紧锁,单手扶上眉心揉了揉。
“哎,这几日路途颠簸,浑身疼得厉害。”说罢,凌琛睁眼朝袁芝瑶看了几息。
“巧了,这香对疼痛有缓解的作用,当年阿娘屋内便常年燃此香。侍郎今晚试试,明日睡醒应该会好些。”袁芝瑶笑着说。
“疼得难受,等不到明日了。阿瑶给我揉一揉吧。”凌琛闭上眼,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袁芝瑶一愣,“我以为侍郎不喜欢的。那阿瑶给你揉一揉吧。”
素手抚上眉峰,轻柔按压。
其实凌琛哪里有如此受不住苦,不过是想要与袁芝瑶多相处一段时日罢了。随行那些小兵小将献的殷勤,看得凌琛心中警铃大作。
“阿瑶知道,若不是为了照顾我和琴儿,车马不会行得这样慢的,兴许这会儿还走在路上呢。是我们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袁芝瑶轻启红唇,在凌琛耳边轻声说道,“侍郎放心,等到了蜀城,阿瑶便不会再麻烦你了。”
“此话何意?”凌琛呼吸一滞,蓦地握住袁芝瑶的手腕,将它从额间移开,转头仰脸问道。
袁芝瑶看着握在自己手腕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脸颊一热,低声说道:“阿瑶都想好了,等到了永乐,租个房子,再用剩下的钱开一个算命铺子,温饱总该是不成问题的。”
“你身为我的婢子,不住在我府中?”
“都说侍郎的府中婢子无数,阿瑶本就手笨脚笨的,想来是用不上我的。侍郎将阿瑶带离蜀城,阿瑶感激在心,但我有自知之明,自然知晓并不是因为侍郎离不开阿瑶,而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侍郎放心,阿瑶不会赖着你的。”
且不说凌琛的府上根本用不上自己,就算能硬给她安排个活计,她也不愿意将来看着凌琛与其他娘子在自己眼前卿卿我我。
不如离开,不如不见。
“谁说用不上?府中还缺个会推拿按乔的,还缺个……会算命的。”
袁芝瑶哭笑不得,哪有人家需要算命的婢子的?
“侍郎若是想算一卦,来阿瑶开的铺子便好。至于推拿按乔,这个简单,若是侍郎府中的奴婢想学,阿瑶可以教她。”
凌琛烦躁地将袁芝瑶的双手放在自己肩上,想了想说道:“你刚才所说,等到了永乐再议。我累了,服侍我更衣入寝吧。”
袁芝瑶应了是,将凌琛外衫褪去扶至床上。
“侍郎早些歇息,阿瑶退下了。”袁芝瑶今晚约了教琴儿阴阳五行的,她不想食言。
可凌琛却偏不让她如意,“也不知这香有没有用,待我睡着了再走吧。窗边有个榻,你可在那休息。”
于是,一刻钟后,当屋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袁芝瑶轻声问道:“侍郎睡着了吗?”
“尚未。”
……
又过了一刻钟,“侍郎睡着了吗?”
“尚未。”
……
袁芝瑶心中叹了口气,她看着窗外高悬的明月,困意渐渐袭来。
呼吸声清浅匀称,似乎还带着点芬芳。凌琛站在榻旁,低头看着早已沉沉睡去的袁芝瑶。他轻手轻脚走到桌旁,借着洒进屋子的月光,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