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复刚才那蔫蔫儿的样子。她对柳琴儿扎了眨眼,揶揄道:“余少卿对你可真好,那脱籍的事儿如今是什么状况了?可是快了?”
“嗯。上回你来府上,平湘刚找到门路。后来便花了些银子,说是静候佳音即可。我将教坊挣来的钱给平湘,他也不收,说是用不着这么多银子。我知道他在哄我,怎么可能只花这么些银子呢?可我如今也还不起这人情,只等往后慢慢还。”
正说着话,青松端着茶盘进来了。他将两杯瓷白的杯盏放下,又端下一碟子糕点。正要离开,便听见柳琴儿在说脱籍之事。
青松本就是个嘴快之人,他忍不住凑过去说道:“柳娘子,你怕是被平湘哥给骗了。”
柳琴儿一怔,被骗了?这是何意,难不成,平湘不过与杜凡是一丘之貉,假借为自己脱籍,将自己留在身边?只不过,杜凡并未成功,而余平湘,却骗取了自己的信任和真心。
青松见柳琴儿神色复杂,用手一拍脑袋,“哎哟!不是那种骗。平湘哥为了柳娘子脱籍一事,忙前忙后,这银子是实实在在花进去的。只不过,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不光砸进去了银子,我听说,平湘哥这笑脸也没少陪。”
“我听主子劝过平湘哥……柳娘子别误会,主子并非不同意为您脱籍,只是心疼平湘哥。毕竟脱籍还能靠往后平反一事,就是拖的时间久些,柳娘子如今住在余府中,脱不脱籍暂且也无大碍。可平湘哥此番行事,容易落人话柄。况且如今坊间已经有关于柳娘子和平湘哥的传言,说您红……”
这话还未说出口,袁芝瑶便出声打断了。她知晓被人污作红颜祸水的难受,“青松!我忽然想起小厨房有一叠新鲜的瓜果,你能帮忙端来吗?”
青松终于住了嘴,他后知后觉地后悔万分,不该嘴快的。袁芝瑶心中叹了口气,她知晓青松所言不错,可这条路是余平湘自个儿选的,柳琴儿并不知晓当中的弯弯绕绕,她不该背负这样的负担和骂名。
一旁的柳琴儿红了眼眶,旁人如何说她,她不在意。但一想到平湘为了自己,宁愿低头哈腰,向人赔笑,便不是滋味。
“琴儿失态了。阿瑶,对不起,我想先回府了,下回再来看你可好?”柳琴儿急急地起身,便要走。
青松拦着也没用,不拦也不是,柳娘子指不定回到余府要与平湘哥大吵一架呢。他长吁短叹看向袁芝瑶,没了主意。
袁芝瑶叹了口气,“也好。青松,少说两句,送柳娘子出府吧。琴儿,此事不怪你,是余少卿自己的选择,你莫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柳琴儿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跟着青松离开了。
被琴儿此事一闹,袁芝瑶倒是没了心思去想肃北赈灾一事。她后来又去找了青松,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不禁感叹,官场上,心脏的人比比皆是。本来按照律法,拿了钱办事便成。可这些人,拿了银子,仗着手中的权势,仗着余少卿为琴儿脱籍心切的心情,却处处不给他好脸色。余少卿又是陪着笑脸请那些官员吃喝,又是点头哈腰。更有甚者,恨不得平湘哥跪下舔他们的靴履才高兴。
余少卿竟愿意为了琴儿做到这个地步,也难怪坊间有传闻说琴儿红颜祸水。可这终究是余少卿自愿的,世人却把脏水泼在什么也不知晓的琴儿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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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琛在户部与其他各官员商讨流民来了之后的措施。为不影响永乐城百姓的正常生活和安全,决定在永乐城郊几处空置的房屋安置这些流民,并且施粥点也设在了城郊。
“凌侍郎,永乐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流民的,去岁肃北饥荒,还未等到流民迁徙,赈灾的官员便已经过去了。看来今年这情况不容乐观啊!我听说,人还不少。朝廷供给的粮食和人力总是有限的,你看要不要在城里发布通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自掏腰包供应粮食,或者出些劳力也好的。”户部其中一个年轻的员外郎说道。
凌琛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早已让人拟了通告,明日便在城内各处贴上。
“此事我与刘员外意见一致,已着人去处理。但现在还有一事,等流民安顿好,谁来说服他们与我们一同回肃北?毕竟,永乐富庶,若是能留下,谁又愿意再回到那个贫瘠的地方呢?”
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若让他们写篇文绉绉的长篇大论,在座的大概大笔一挥洋洋洒洒能写上好几页,可真正落到实处,却都闭了嘴。去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谁能保证这次回了肃北,那占城稻今年一定收成好?
此番说服流民回去,无异于画饼充饥。